顾西瑗揉着殷明垠的长发,指尖托起他的下颌,采撷柔如花瓣的薄唇,掠尽呼吸。少年软在她的身下,腰肢压着桂圆,红色的婚服缱绻铺开,银饰璀璨,像一朵堪堪摘下的凤凰花。
熟悉的情香盘绕而起,整间小木屋香气馥郁,花烛扑朔。
二人一夜痴缠,桂圆红枣滚落榻下,角落里小兔子在互相嘬嘬,夜尽天明,情香未散。
朦胧的天光里,一枕凌乱,殷明垠睁开朦胧的眼,抬起身,揽紧了身边睡得四仰八叉的人,毫不介意她的腿压在他的腰上,阖眼顺着她的脖颈往下亲吻。
顾西瑗被亲醒,手边还捏着殷明垠头上戴的银饰,昨晚战况激烈,喜服上的金银饰被他俩压坏、扯掉了不少。她瞧一眼自己颈间啃啮的小美人,手臂搂上他的腰肢,只觉得如水蛇似的又软又薄,摸着细腻柔韧,小腹还有薄薄的腹肌,手感超棒。
她抵额吻了吻他睡意朦胧的眼,薄红的眼皮很好亲:“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殷明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木屋中花烛快要燃尽,桌上摆着喜秤喜帕,一碗冷掉的合欢汤圆,都动也未动,昨夜二人从进屋就亲到天明,把那些都忘光了。
顾西t瑗瞧出殷明垠眼底那一丝遗憾,搂着他亲了亲,出门找了一趟祁璎,回来时顺手拿过喜秤和喜帕,回到床头,扶殷明垠坐起身。
“现在也来得及。”她笑着,认真郑重地托起四四方方的大红鸳鸯喜帕,盖到他头上,只露出少年线条清晰的下颌,流丽如玉的墨发顺着肩颈披散下来,扯开的婚服领口银饰闪着光。
他坐正了些,静静等待。
顾西瑗理好了他头上的喜帕,拿起一旁的喜秤,忽然有些紧张,屏住呼吸,轻轻慢慢地将喜秤伸过去,挑起大红的盖头。
喜帕揭落,露出少年容颜,他眸含星光,柔媚百转,眼尾未消的残红中泪痣瑰艳,莞尔轻笑。
揭了盖头,祁璎正好敲门进来,送来一碗新做的合欢汤圆,冒着缭绕的热气。
祁璎离开前,瞧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屋内,惊讶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比她和陆缃这老夫老妻的战况激烈多了。
顾西瑗端起碗,喂殷明垠吃合欢汤圆,自己也吃,二人吃一口相视一眼,她忍不住亲亲他的唇,还残着甜香:“该喂你吃饺子的。”
“饺子?”他不明所以。
“生饺子,自然是‘生’啦。”她一本正经地调戏。
殷明垠秀丽瓷白的脸庞就浮上红晕,敛下睫羽,被她抱到怀里缠绵吻了一阵,两颊绯红,愈发羞赧了。
114
一行人在芪月村住了约莫三个月。
顾西瑗觉得自己变成了真正的芪月人,每天穿着鲜艳清凉的衣裙,满山遛弯,爬树摘果,编织手工,篝火跳舞。
白日里青空碧云,连绵山峦无尽,她爬上野梨树,一只只摘下又大又甜的山梨,往树下扔去,被墨发雪肤的少年稳稳接住,兜了满怀,带回去烤了或炖成甜汤,与姑姑她们分享。
入夜篝火冲天,映红大半夜穹,她拉着殷明垠加入人群,围绕着篝火跳民族舞,她跳女步他跳男步,偶尔也会轮换。
殷明垠跳的女步分外惊艳,少年腰身纤细,墨发如缎,头上银饰窸窣,镀着篝火焰光,一袭紫色民族布袍翻飞,每每起舞,总会引来一大群的芪月人围观嗟叹。
“当年阿瑾的舞姿便是如此,”祁璎不止一次感慨,“阿属实在像他。”
顾西瑗回想当年京中盛传,景妃国色天香之姿,一舞倾城,乐技天成,连爹爹也夸赞过。可惜她出生时景妃已亡故,未能得见,如今见了殷明垠的舞姿,大抵也能想象出那一番景象。
山中岁月如梭,偶有文家的信鹰衔信送来,太子离京,襄王和晏兴如今携手打理朝堂,需殷明垠过目的要事,几日会折成书信送来批阅。
芪月族完全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芪月人耕种织布,狩猎摘果,男女界限并不分明,女子也能下田耕作,男子也能学习织造。
顾西瑗跟祁璎出去狩猎一趟回来,看见殷明垠一袭紫衣坐在木桩上,身边围了一群村民,有男有女,正在教他编织芪月族的特色绳结,编入洁白的珍珠、颜色绮丽的矿石做配饰。
陆缃在旁边静静看着,偶尔指点他一两句,村民们和乐融融,你一言我一语,都格外耐心,他们对这位来自中原皇室、千里归乡的尊贵少年格外亲切,并非出于对他太子身份的谄媚,而更多是对族中后辈天然的疼爱,以及对祁瑾遗子的怜惜。
顾西瑗:殷明垠这样子瞧着好像公主哦,众星捧月的芪月族小公主,全村的希望!
一瞧就格外“贤惠”的小公主抬起眼,从人群里向她走来,将手里刚编好的璎珞仔细系在她的腰上。
顾西瑗:够了够了,戴不下了。
她全身从里到外都是他亲手编的作物,头上丝绦,腕上玉镯,兜里荷包,满满当当。
天气晴好的白日,她会和殷明垠溜出村,找一片无人的小山坡晒太阳。
山坡上开满黄澄澄的向阳花,大片大片鲜艳夺目,跟打翻了颜料似的。暖暖的光照在身上,她与他耳鬓厮磨,二人都不再是太子与太子妃,身穿民族服饰与任何一对普通的芪月族小情侣一样享受独处时光。
风带来花香,殷明垠会给她唱他新学的山歌。
少年的歌声磁性悠扬,山谷中回旋,芪月族的情歌缱绻情长,顾西瑗听得困倦起来,靠到他肩上舒坦地闭上眼,感受风拂过四野,少年的发丝扫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