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跺脚,“算她命大。”
“是命好。”青云瞧了她一眼,“得侯爷如此疼爱,实在是福分不浅。”
谢环没有进门,抬手想敲门,但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她就算不来,谢蕴也会找上门的。既然如此,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原本的主动权,此刻全然变成了被动。
疏影这个女人,真当不简单。
决然不是省油的灯!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疏影哭累了,就伏在谢蕴的怀里,低低的喘着气,一双美眸哭得肿如核桃,直教谢蕴心疼不已,“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哭坏了身子,教我怎么舍得。”他轻柔的吻上她的眼眸,吻去她的泪,“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侯爷,咱们的孩子没了。”疏影默默的流着泪,不再如方才这般的痛不欲生。
“以后还会有的。”谢蕴温柔关慰,抱紧了她。
她点了头,“将来,我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咱们一家三口——”
“何止是一家三口。”谢蕴笑得苦涩,“一家四口,一家五口,咱们谢家以后的孩子,都要由你出。即便将来新夫人入府,我这颗心这个人始终都在你身上。”
疏影泣不成声,“侯爷——我的孩子,命好苦!他还来不及到这世上看一眼,就这样走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这个账我记下了。”谢蕴切齿。
疏影仲怔,“不,真的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跟谁都没关系。侯爷,你别误会,真的不是——”
谢蕴抱紧了她,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如何,各自心知肚明。
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属于女子的低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在很多年以后,还存活在夏雨的心头,萦绕不去。
鲜血的味道,一如花满楼被屠戮殆尽的那一日,弥漫不去,挥之不去,渐渐的刻入活人的心里,与灵魂同在,再也不能从记忆里抹去。
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夏雨痴愣的望着窗外。午后的绵绵细雨,纷纷扬扬的落下。她缩了缩身子,一件披肩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肩头。
赵朔站在身后,“想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太巧合了?”她问。
他不答。
“如果真的是巧合倒也罢了,若不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伸手覆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背,他的手背上还缠着绷带,是她咬的那一口。
“你想怎么办?”赵朔问。
夏雨摇头,“我不知道。赵老九,你能帮我写几个字吗?用你的左手去写,我想看看左手和右手写出来的字,会有什么区别。”
他深吸一口气,“你想好了?”
她点头,“想好了。”
“到时候心疼难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转身朝着书案走去。
夏雨起身,眼底的光清清浅浅的,泛着少许莫名的寒色,“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你教我的。我不会后悔,也绝不后悔。自己说的话,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赵朔执笔,最后瞧了她一眼,这才揽了金丝滚边的袖口,挥墨落笔。遒劲有力的字迹,左右手写的显然是极不相同的。左手在怎么好使,那也是左手,右手再怎样随意,终归是右手。一笔一划,大相径庭。他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夏雨,“满意了吗?”
她不说话,接过了他手中的笔,取了一张白纸,在上头写了一横,“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他问。
夏雨哽咽了一下,没有说话。
轻柔的揽她入怀,赵朔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髻之上,随意扯了她的发圈。青丝垂落,随风微扬,带着迷人的淡淡馨香,充斥着他的世界。
“别想太多,你是爷的后顾之忧,而你——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他淡淡的低吐着话语。口吻平静如常,却在她的心里,激起了涟漪无数。
她点了头,“明白。”
他如释重负的勾唇,一双桃花眼漾开如三月暖阳般的颜色,温暖的落在她的身上,“想做什么就去做,爷不拦着你。横竖都做好了为你收尸的准备,也不羁你会闯什么大祸。爷手里有的是权,随你祸祸完了,也就罢了!”
“我便如此不中用吗?”她嗤鼻,嫌弃的推开他,“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
她骂骂咧咧的走出去,背后的赵朔嗤笑两声,低眉看着自己写的字,却又逐渐冷了眉目。这丫头你说她傻,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比谁的脑子都好使。只是,太妇人之仁。换句话说,太在乎那些,根本不在乎她的人。
就好像骗子,骗的都是相信你的人。
那些不信你的人,你纵有天花乱坠的本事,也无法撼动分毫。
人,都是有底线的。
“公子去哪?”洛花紧跟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