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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疑惑(第1页)

苦娃子自告奋勇去联系,很快便领着一干部模样的人来查看。当那人问清楚了落水地点后,竟摇摇头说,从这里落水的人不好打捞。因为水库打捞人的唯一工具是“拖耙”,拖耙只适合于平底水域打捞,而这下面是峡谷,是乱石仓。拖耙在乱石丛中不能落实,故而很难拖耙到水下的人。

经卯生再三要求,那干部模样的人最后答应了。但他似乎是灵机一动,讲下打捞的规矩是按小时计酬:捞得起人来,每小时五百元,捞不起来人每小时四百元。时间定在下午三点以后。因为,开船的工人因故下午才能来上班。

与水库管理方讲好了相关事宜,太阳已升起老高,卯生在众人簇拥下回到坝顶。这时他见人人都被晒得满头大汗,便千恩万谢地催促大伙赶快回家,自己留下守候这里。

卯生不听程嫂等人劝说,坚持留下守候在水库上。他希望随时能看到儿子浮起来,也为等待水库人下午打捞他的儿子。程嫂等人无法说服卯生的固执,但同样不容卯生谢绝地留下了苦娃子。

程嫂再也不敢走来路了,年轻人们只好陪她走大路。据说大路要远二分之一。

太阳如同昨日,爬上天空不久,又那般火辣辣的肆无忌惮地威胁着人间。卯生目送程嫂等人离去后,便同苦娃子一道爬上一处岩头坐下。这岩头在大坝西端,周围有几颗伞形的大松树,较为理想地遮住了阳光。坐处的左手下面,丈余远处又有个低一级的岩头。据苦娃子说,昨天误以为黎明扎“猛子”的两个人,当时就坐在那级岩头上。这事在卯生心中留下了印象。

卯生现在坐的这岩头,可以鸟瞰坝内整个水面,前面不足一米处的岩头下面即水库,吐口唾沫,三两秒钟便可荡落于水中。居高临下,坝内偌大一片绿油油的水面一览无余。他两眼无时无刻不在搜索着水面,总希望着奇迹突然出现。

苦娃子紧靠卯生坐着。开始时,这小伙子似乎很不放心卯生,时不时的,卯生都感觉到苦娃子在拉动他的衣角。但半小时后,苦娃子居然躺在浓荫下睡着了。

卯生微微侧脸瞥了一眼,苦娃子口水拉得很长,睡得很甜。他没有惊扰他。他知道这小伙子昨夜因他,睡眠不足二三小时。

但当他扭过脸,再探索水面时,突然感到自己腰间被什么拉住了。回头看,原来是苦娃子用一截绣铁丝拴住了他腰间的皮带,铁丝的另一端竟在苦娃子自己的皮带上。

卯生苦苦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声。他回过头,依然不忍惊扰对方地端然正坐着,继续严密地监视和观察着水面。是的,如果不想活,此时此地,只需双眼一闭,纵身一扑,便能很快地结束生命。他想,黎明入水后,是惊恐、慌乱,因为他没有想到过死,也不想死,猝然落水后至少会苦苦挣扎三五分钟……而自己倘若从这里一扑,甘心情愿,恨不速死,恐怕仅需一二分钟吧?他想。

痛苦揪心,想着想着,他恍恍惚惚中,似乎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冥冥世界。昏昏糊糊中,他看到儿子飘然而来。儿子来的速度很快很快,眨眼间便落在他身前的岩头边,仿佛是飞来的,赤着脚,光着上身,仅穿一裤头;落地时双脚只用前掌搭在岩边上,脚跟还悬着。

“危险呀!”他惊叫着去拉儿的手。

儿子的嘴角像哭一样颤动了一下,似是不高兴,不在乎地躲开了他的手。他正为儿子有欠礼貌而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时,儿子似乎顿时感觉到自己错了,突然扑进他的怀中。父子俩相搂痛哭,哭过一阵后,黎明开始诉说他的不幸。他说他的脚板被扎之后,跷腿摸脚时,不慎踉跄中栽入水中悬崖下。他说他挣扎过,哭喊过,呼天抢地,可是父亲居然不肯伸手,不肯相救,眼睁睁地看着他活活丧身水底……

卯生深深感觉到,儿子的痛哭流涕中有埋怨,是痛诉,怯怯中带有怨气和指责。他愧疚,痛悔,又极力想辩解什么。但儿子不愿听他的解释,忽然挣脱他的搂抱,愤然地一甩胳膊,飘飘而去。他呼喊着,哭叫着,向前扑了上去……

“何叔,你!”苦娃子一把抓住了卯生倾身向前的身体。

卯生惊怔中摇了摇头,又立刻对苦娃子摆了摆手。他保持姿式不变地重温着刚才的梦。他心如刀绞:是的,儿子是“挣扎过,哭喊过”,要求过随父亲去章随杰家;也正是自己“不肯伸手,不肯相救”,才令儿子活活丧身那可怖的水底。

他忍无可忍的痛心地干嚎着,自感是满脸十分丑陋地干嚎着。

这个梦,他永远记下了。记得清清晰晰,栩栩如生。而且一直怀疑那不是梦。因为,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那时刻,自己只是疲劳中的恍恍惚惚,似睡未睡之间。

待卯生痛哭过后,苦娃子乞求道:“何叔,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坐吧,啊?”

“不。你回去,回去吃饭。”卯生拍着苦娃子的手背说,“你放心吧,小程,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我不能死。尽管我的确该死,想死,却又必须活着。因为我还有儿子,还有家。做人难呐,是死是活,都得掂量着。唉,人活着,不纯是为自己。”

“人活着,不纯是为自己。”苦娃子喃喃地重复着。

“对。”卯生点头说:“小程呀,你是个很精明、很聪明的人,你应该能理解我,也应该懂得,一个对别人还负有责任的人,他没有权利自杀。”

十一点左右,卯生终于劝服了苦娃子。但当苦娃子起身欲走时,卯生又叫住他,突然问道:

“小程,你昨晚说辽的,有两个误以为黎明扎‘猛子’的人,长的什么模样?”

“长的呀,一高一矮,都很年轻,顶多三十岁左右吧;一个留着寸头,一个留的同黎明那样的长发。”苦娃子像他的母亲一样心直口快。“怎么,何叔,你问他们做啥子?”

“哦,我是想,那两人为什么那么呆,将一个落水的人看成是扎‘猛子’。”卯生说,“我想,如果他们不呆不误会,如能早一些呼喊呼叫,你还有可能救起黎明,对吗?”

苦娃子点头说:“有哪个可能。因为听他们说,他们看到人扎‘猛子’,到我下水去救人时,都快四五分钟了。要是早个三两分钟,人还没沉底时,是完全有可能救上来的。”

“慢,”卯生突然说,“从小陈回到你身边救娃娃,到你俩发觉不见黎明时,这前后有多长时间?”

“三到五分钟吧,不超过五分钟。”

“你和那娃娃玩水的地方,距小陈同黎明一块儿擦洗的地方,究竟有多远?”

“两米多三米吧。”

“听到娃娃落水后,小陈转身相救时,你见到……看到了他和黎明分开时的状况?”

“没看到。我那时哪有工夫望他们嗦。咋啦?何叔。”

卯生的目光从苦娃子脸上,移望到库内水面,说:“没什么。我是在想,娃娃落水后你惊叫,小陈转身了,黎明为什么就没转来呢。”

“唉,就是嘛,他要是转来了多好。”苦娃子想了想,又说:“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脚被扎了的缘故吧?”

卯生轻轻地点着头,又问:“小程,你再说说,那两个看见黎明扎‘猛子’的人,是什么样的长相,好吗?还有口音。”

“口音是标准的石岩当地口音。长相嘛……高个子大脸盘,长头发,说话慢吞吞的……对了,左脸腮有颗痣;矮的短头发,圆圆的头,话多,说话喳喳乎乎的。除此没啥特征。”苦娃子愣了愣,又说:“何叔,你问这些——是想去找他们的不是?”

卯生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想看看他们倒底是呆子,还是冷血动物。”

“算了吧,何叔。洗澡中,看见人扎‘猛子’也是常有的事……”

送走苦娃子,卯生依然原地坐着,守候着。他内心既承受着失子之痛,又期待着解开一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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