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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万元户（第1页）

食用菌种类很多。菌种生产上的技术要求十分严格。卯生根据当地的需要，主要以香菇、黑木耳等品种的制种为主。该类种从母体苞子分离，到几级试管母种，原种，再到栽培种为多级生产程序。最后用于批量销售的叫栽培种。菌类生产是季节性的。春季实体苞子分离，培育一级试管种，二级试管种，夏秋筹备母种，转接原种，冬天制栽培种，以供来年春天销售。

卯生不仅勤于钻研，精于组织，而且处事极其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以致他第一年的批量生产一举成功。而且经科委等有关单位和专家鉴定，其质量竟然是超人想象的上品，优质成品率是地级之最。

惊人的成就，震惊了几级科委。那些吉普和豪华小车，载着专家行家，以及大大小小的领导者们，一次次云集卯生家。他们在总结推广卯生引领科技的先进性，突出贡献性，又给了卯生个什么省级科标兵的荣誉称号。卯生对这一切淡然处之，却又积极应酬；他有借东风的居心，借其政治宣传而推广销售自己的产品。

果然，他的产品很快成为一时名牌。大车小车装运，三五天之内，竟将其生产的全部菌种抢购一空。

这一年的收获，是上一年三个商店营业收入的若干倍，远远超过三个商店资金的总合。也就是说，这一年的收入，相当于他搞建筑的许多年。

一连四年质量上稳中有升，一连四年中生产规模都在逐级扩大。卯生的食用菌种年年夺冠，收入颇丰。为扩大生产，也为居住，这年他盖起了一栋在当时当地，最高水准的砖混结构的住宅楼。这楼豪华壮观，若干年后仍有引领当地的风姿。

同年，他又办起了一个段木香菇场。这个场是菌种场之外的又一个场，该场座落在距家六十里的大山中，动用数十上百人员。买山伐树，兴建房屋，截木接种等等，气派不凡，投资巨大。

因投资大，卯生不时进山督导，吃了很多苦。但一去数年，最终不尽人意，粗算保本，细算尚亏。不过卯生并不十分在乎。其原因一是他处事洒脱，从不愿吃后悔药，二是于他实力无损。

这时候的中国百姓经济状况是，百姓区区万元，即成名噪一时的“万元户”。“万元户”在全国叫得很响，很了不起，令许多人羡慕而又望尘莫及。而卯生此时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此数的很多倍。

劳动换回的是幸福。

这期间，卯生除了夫妻关系依旧难得和谐外，其余百事都还顺心。老父虽年愈古稀，但身心康泰。儿子们正茁壮成长，且双双进入中学。两层小楼拔地而起，四周绿禾环绕，草长莺飞；房后梧桐成荫，楼前花团锦簇，真真实实一派秀美的田园风光。这与他当年想像和向往的田园生活，其美好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情其景，不仅的确堪与古人赞美的桃花源中一比，而且远远胜过了辛弃疾笔下赞美的“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的醉人意境。

卯生家此时的现状不仅魁居何家沟，也是周边首屈一指的第一富裕大户。

人们报以卯生的是钦佩和羡慕。在人们的赞美声中，卯生并没有陶醉。他待人依然如旧，不卑不亢，不骄不傲。他永远记得，自己曾经是为母亲做不起一套衣服的穷出身。同时他对眼下小小富裕，远未满足。觉得自己的事业只是刚刚开始，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而已。自己也不过刚刚小试身手。他要大干，要储存财力，他希望儿子们双双上大学，不再像他，不再重蹈覆辙。

这几年，卯生闲暇时，还是一如既往喜好读书。饭后茶余，偶尔也敢闭门造车，赋诗填词。于是留下了《谴兴》二集，数百首诗词。高兴时他常常玩味，余兴不已。情绪低落时，他又说它们狗屁不是。这里，信手拈来二三阕与其居住环境有关的小词如下，以飨读者：

鹧鸪天

春染嫩草柳垂丝。

溪小水浅蟹出石。

倚栏无句赞白芍，

多怨鱼跃楼下池。

画眉鸟，太多事，

唱得林摇惊鹭鸶。

最嫌梧桐善淘气，

探头进窗三两枝。

采桑子

春洗残寒雨来早，

洗了嫩草，

肥了芭蕉，

牧童骑牛竖吹箫。

雨过天晴别样好，

云缠山腰，

山比云高，

顶上黄牛正吃草。

杨柳枝

憨效东坡不食肉，

梧桐山前栽新竹。

熬得林丰园肥时，

敢邀七贤到此游。

这些多为写实性的词句，虽明白如话，倒也充满诗情画意。如若将其作为蓝本，得名家高手精工细绘，不失为两幅很美的画卷。更可贵的是这类词，与其当初少年狂时写下的：“谢家一斗无缘得，天下十升敢独吞”※，以及“乘风携雨三万里，展翅踏云九重天”等狂无边际和看似气势磅礴的诗句相比，更显朴实，成熟；也反映出了他这时候闲逸的心境，及其优美的居住环境于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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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才子谢灵运说：“天下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古及今人共用一斗”。引用者此句是说：除谢灵运与曹子建外，他当是‘古及今人’中的第一人了。

第五年，生产场地扩大了，资金雄厚了，有条件自然要大上。因此卯生决定，尽其所有地扩大生产。这一扩大，总产量超过了前四年的总合，产值至少应该过百万。至于销路，他心中有数：老用户们十分信任他的产品，需求量在逐年扩大，新用户年年数倍增加。总之，销售上毫无问题。他觉得自己打的是有把握之仗。

生产扩大了，人更忙。

生产期间，家中雇用数十名工人，除烧锅炉等工种用了三几名男子外，其余清一色全是姑娘。拌料，装瓶装袋，以及接种，干这些细活儿，女子比男子手巧，工价又低。

昼夜生产，两班倒的生产中，卯生很辛苦。他要组织生产，要作技术指导和管理，白天还要亲自参加无菌接种，晚上要按时检查锅炉，督管升温灭菌。真需八面玲珑，而且要面面俱到。由于微生物种生产特定的科学性，这里每一道工序要求都十分严格。若将其比作医生做手术那般严谨并不为过。有时昼夜通宵，有时只能挤出二三小时睡眠时间。如此超负荷劳动，一般要持续两个月以上。如此繁忙的根本原因，还是老问题，他没有帮手。“会打三面鼓，离不开两个人”。他唱的是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