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写了一封信,与康布的头颅放在一起,由驿马送往长安,仅仅在两日后就到了长安。
如今杨国忠已搬到了宣阳坊的奢豪大宅中,之所以能如此飞黄腾达,因他如今已是替天子打点私帑的第一人。
这日才从太府回到宅中,见前堂上摆着一个木匣子,他便笑道:“谁送的礼?摆在这里。”
管事正要开口,杨国忠摆了摆手,又道:“不急,我猜猜看,这木匣用料差劲,我已许久未见到如此低劣的木匣子了。但越是破木匣,装得必然越是贵重之物……”
说着,他直接打开木匣。
“啊!”
入目是个怒目圆瞪,杀气逼人的头颅,杨国忠吓得连退两步。
倒不是他胆小,而是对自己的猜测太过笃定,一时惊吓。
“哪个啖狗肠送的?!”
“是薛郎,随礼物一起来的还有信件。”
“礼物个屁。”
杨国忠接过信,直接便拆封看了起来。
薛白的字是越来越好了,但行文随意,毫无状元风采,甚至不如他杨国忠。
“初,妖贼骊山作乱,圣人让我到偃师看看,今已看到结果……”
杨国忠眉毛一挑,竟是凑近了康布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会,最后还问了康布一句。
“你还真是个礼物?”
第266章春归
偃师县署,花厅。
整整一下午,吕令皓与杨齐宣坐着饮茶汤,谈论诗词歌赋,一派悠闲,与县署中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
待到散衙的梆鼓声起,吕令皓邀请杨齐宣到家宅用饭,被礼貌地拒绝了。
“杨参军回京见到吴将军,代我多叮嘱两句。”
“吕县令慢走。”
杨齐宣手一抬,请吕令皓先散衙还家,脸上虽还客气,态度却隐隐有些居高临下。彼此聊得再好,一个失了权力的县令,已得不到他的尊重,打发时间罢了,哪怕吕令皓官阶还高好几阶,没用。
口中谈论的诗词歌赋犹带余韵,现实中的人生道理始终凉薄。
待吕令皓落寞的背影远去,县署里逐渐亮起灯火,官吏们正在夜以继日地忙碌,想多赚些膏火钱,唯有杨齐宣一个闲人还在等,等到怒火中烧。
终于,薛白来了,道:“杨参军久等。”
杨齐宣翻了个白眼,啐道:“啖狗肠,你知道你把我晾了多久?”
薛白不急着说话,吩咐吏员道:“把酒食端过来,我与杨参军边吃边谈。”
杨齐宣虽然生气,却无可奈何,他对薛白与对吕令皓完全是两种态度,此时虽不客气,心里却有忌惮,或者说是敬畏。
“你也不要叫我‘参军’了,我也不会在这小小的起家官上待多久,唤我一声阿兄就好。”
杨齐宣官不大,官威却不小,摆出兄长的样子,又道:“记得伱我初次见还是在右相府,十郎为你我引见,说你是杨慎矜之子、右相府的十七女婿。这才过了多少年,物是人非啊。”
薛白道:“物是人非,但我们的交情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