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也无旁的事,总之是这般悠闲聊天。
傍晚狱卒送来食膳,竟与他们给的食本相符,没有胡乱苛扣。
杜五郎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次日清晨,有狱卒进来,把丙字牢一名囚犯带出去行刑,他当即脸色一变。
“坏了。我都忘了,我们也要被严刑逼供了……”
“当我们是酷吏吗?!”
有狱吏走进来,板着脸,一身正气的模样。
“大理寺办案,只讲证据,之所以拿尔等,因尔等出现在李适之别宅当中,例行批拿查证,尔等可服?”
“不服。”
薛白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狱吏顿觉压力,只当没听到,沉声道:“薛白、杜誊,你二人乃当日午后进的别宅,前后未待一个时辰。与本案无关,可走了。”
铁锁解开,牢门被打开。
薛白却不肯走,反而在茅草堆中坐了下来,道:“我们既是一起来的,便要一起走。”
***
右相府。
李林甫难得没有在屏风后,而是走到了窗边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窗外渐渐西偏的太阳。
“几时了?”
“回右相,快到酉时了。”
说话间,罗希奭匆匆赶来,禀道:“右相,薛白还不肯走,他执意要让大理寺连元结等人一道放了。”
“不可。”这次,王鉷也在堂中,沉声道:“元结乃春闱闹事之关键人物,倘若放了,右相府威严大损,举子们自认为得胜一招,必愈发咄咄逼人。到时谁还怕被李适之案牵连,事态控制不住,引火烧身。”
“右相,那小宦官说,若再找不到薛白,他只能回宫复命,实话禀圣人了。”
“把薛白直接赶出去罢了。”
“岂可如此?不放元结等人,他不肯入宫。”
“那圣人也是一起怪罪,他躲得掉吗?!”
“威逼利诱,能吓唬他的手段下官都用尽了。”罗希奭道:“此獠冥顽不化,就是不肯离开大理寺狱。”
“这是何道理?元结等人公然聚结举子,夜宿李适之别宅,证据确凿!”
罗希奭脸色愈苦,躬身道:“我等依规办事,薛白却不讲道理,完全是个不知廉耻的无赖嘴脸!”
杨钊道:“一旦宵禁,出入大明宫城门就难了。”
所有人都知道,圣人打算彻夜打骨牌,再不赶紧安排妥当,这一整晚都会成为圣人积蓄怒气的时间。
“当。”
堂中,漏壶滴尽,发出清响,酉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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