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公主府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玉辇。香车玉盖,车中铺就着弹墨的软垫,连帷帐都是蜀锦绣成,奢华非常。司徒云昭端坐在车辇中,手中握着纸袋,里面包着温热的米粽,还散发着一丝清甜的糯香气。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袋,眼神温柔,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祭,阖家欢乐的日子,她,想和司徒清潇一起过。
街边的米粽,闻起来香甜,不知吃起来是不是可口。不知司徒清潇会否喜欢,会不会咬下一口,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一般咀嚼。
若是她不喜欢,也没关系,自己可以替她吃完余下的。
司徒云昭翘起唇角笑了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煦。她开始有了希望,有了期望,有了盼望。也许平凡幸福的日子,也是她触手可及的。
公主府前的守卫不认得摄政王的玉辇,茯苓牵了汗血宝马回府,山瑾去送万俟公主,司徒云昭也未带贴身的侍卫,守卫见到门口的车辇停在那里片刻,过来问道,“来者何人?”
司徒云昭打起帷帘,又是淡然自若的模样,“本王。”
仙人玉姿,一如既往。只是仔细看去,她眉眼间含着柔意。特别一双桃花眼,多情似水。
守卫连忙跪下行礼,“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摄政王。”守卫起身来,“摄政王,您是要见公主吗?”
司徒云昭握了握手中温热的纸袋,“嗯。通报一声吧。”
守卫陪笑道,“摄政王,不好意思。今日实在不巧,公主不在府上。”
司徒云昭蹙眉,“公主去了哪里?”
“回摄政王,今日是端午祭,公主去了宫里,和陛下一起用团圆膳。”
司徒云昭手里温热的米粽,像是突然间生出了刺,变得冰凉,凉气无孔不入,袭进她的四肢百骸,她眉目间冷淡下来,“是么?那公主何时回来?”
守卫为难道,“回摄政王,这,奴才也不知。每年端午祭晚上公主都会进宫跟陛下一起家宴团圆,宴罢得早便会回来得早一些。若是宴罢得晚,也常常会宿在宫中,第二日才回来。摄政王,您不妨明日再来。”
夜凉如水。帷帘放下,司徒云昭喉间泛酸,她没有打道回府,只是坐在玉辇中,握着纸袋的米粽,静静地等。
等着她的那一丝期望、希望,和盼望。
等着她以为她触手可及的平凡幸福。
她始终紧紧握着纸袋,温热的米粽在她的手中渐渐失去温度,变凉、变冷。
她与司徒清洛就像站在天平两端,等待着司徒清潇的选择,今夜的时间,就像是在宣告倒计时。
一刻又一刻,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夜色越来越深。
也越来越冷。
守卫不知司徒云昭有什么事,也许又是什么和公主关于朝政的争端,于是小心翼翼,“摄政王,您不要等了,您若是有事,可以去宫中寻公主,这会儿应当已经宴罢了,您有什么事情,奴才也可以替您转达,或是您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已近子时了。
还不死心么?她其实可以预料到的。
司徒云昭笑了笑,打开了一直捏攥在手里的纸袋,一只已经冰凉的米粽躺在手心,她揭开粽叶,咬了一小口莹白如玉的糯米。
糯米的香气还在,只是已经冰冷。
月光透过玉辇的帷帘,洒在她身上,陪伴她的,只有冰冷的米粽和她酸楚的笑意。
她小口小口,吃完了这只米粽。
特意选择的香甜的红豆粽,可是她却没有尝出一丝甜意。
食之无味。
她轻声自言,“端午祭快乐。”
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她听。
牡丹宴
牡丹宴,是端午祭后一日,开在后宫御花园中的赏花宴会。更像是家宴,一般由皇后或是太后主持,参加的皆是后宫嫔妃,公主、宗亲郡主和世家女,女官以及朝中重臣的家眷。除去皇帝,其余的皆是女子,没有男子。每到这一日,不仅是御花园百花齐放,宴席间更是争奇斗艳。
五月花开,正巧北国可汗来访,便邀万俟t舞一同参加,共赏大齐后宫御花园美景。
先帝宾天后,后宫留下的嫔妃很多,有些嫔妃甚至年纪比公主们还小,不过二十几岁,更小的甚至十八九岁,便成为了太妃。
司徒文泰驾崩后,司徒云昭便下令准许宫中妃嫔自行出宫,不过大多妃嫔还是选择了留在宫中,后宫无有太后,新帝司徒清洛年纪小,性格懦弱,司徒云昭又从不伸手涉及后宫之事,宫中富贵安逸,许多太妃便留在这里,还乐得自在。
按例牡丹宴这些太妃也可参加,景王之母盈太妃,协理六宫多年,从前始终是她与另一位太妃一同主持牡丹宴,今非昔比,后宫一朝易主,无有太后与皇后,最尊贵的便是长公主,今年便是由大长公主司徒清潇主持。
御花园百花齐放,宴席上的女子们个个花枝招展,赏心悦目。
司徒清潇一身粉红色的宫裙,十分艳丽,但司徒清潇气质清冷,所以穿在她身上又不失端庄,美得不可方物,坐在尊位,不仅艳压群芳,连御花园中开得正盛的牡丹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众人早已成习惯,司徒清潇自小便是美人坯子,自从她慢慢长大,容貌越发出众,每每出现,无论何时何地,皆是艳压群芳,是当之无愧的天姿国色,大齐之圣女。
然而最让人惊艳的,却是司徒云昭。
一向身在前朝,从不参加牡丹宴的司徒云昭,今日竟破天荒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