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未着王服,而是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装,金带束腰,腰间的玉佩和手上的扳指泛着光泽,干净利落,她生的白,白皙的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没有丝毫的瑕疵。下巴尖俏,鼻梁高挺,特别一双眼眸,难怪旁人说摄政王生了一双桃花眼,当真就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一般,眼尾上扬,似笑含情,自有千万种风流在其中。
平日里她穿着玄色的朝服,威严阴沉,让人不敢去直视,今日却全然不一样,张扬明艳到了极致,甚至让人移不开目光。
但还是依旧要行礼的。
除却尊位的皇上与长公主,众人皆站起身来福礼,“摄政王千岁。”
司徒云昭负着手,不似平日阴鸷淡然,眉目间柔和了不少,“平身吧。”
她眉目如画,气质矜贵明媚,又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桀骜,在场的姑娘小姐,一时间迷了眼。
摄政王竟有这副模样。有不少女眷是头一次见司徒云昭,她们一时难以将眼前之人与传说中的摄政王联系起来。
司徒云昭入了座,席宴上谈笑间,她垂了垂眸,有一丝黯然,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她城府一向很深,心思少有外露,外人自是更难看出。
有几位年轻的郡主和世家女子,壮着胆子,与她搭讪几句,司徒云昭竟也不与难堪,甚至还与人笑言几句。
司徒云昭其实是善交际,懂话术之人,围绕在她身边的莺莺燕燕,红颜知己,从来都不少。
转过身去,与她谈笑过的世家女子还低下了头,笑得含羞带怯。
席间每人面前一张高几,桌上有干鲜果品十六道,诸如榛子、松子,龙眼、杏子等。
两巡酒后,再上正菜。
司徒云昭忍不住抬眼去看司徒清潇,司徒清潇正低头亲手剥松子,丝毫都未曾注意这边。
司徒云昭的心一落再落。
万俟舞看着那些世家女,怒火中烧,恨不得扯了司徒云昭的袍袖,立刻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看了好几眼,可是最后只能酸溜溜道,“呵。摄政王好大的魅力,瞧把那些世家小姐迷得晕头转向。都说你们中原女子内敛,一个个上赶着的模样,我可没看出来。”
两人的高几挨着,万俟舞的话传入司徒云昭的耳中,她忽然忆起,那日国宴夜里,花前月下,她也酸意满满地在司徒清潇面前说类似的话语,可司徒清潇什么都没有说。
万俟舞像是得了什么,挑眉得意道,“是本公主说错了。看来,这要分人的,比如你们那位大长公主,就很是内敛,坐在那里八风不动,连瞧都未曾向这边瞧一眼。”
司徒云昭眼眸沉了又沉。
宴席正式开始之时,司徒清潇作为宴会之主和大长公主,端着青玉盏端庄沉稳致辞,行止有礼,进退有度,自是中原公主风范,司徒云昭却无心去听。
酒过了两巡,羊蒸卷,金银豆腐汤,鲜笋灯笼汤,三鲜汤,五软三下汤,鸡脆芙蓉汤,一一呈上,八珍玉食,精致鲜亮。
宴至高1潮,众人放松着,万俟舞突然站起身来,自请表演,“我准备了一支北国舞,不知可否在这宴上表演给大家看呢?”她语气纯善,目光却直直地投向司徒清潇,眼中是一种即将抢夺猎物的得意与自信。
那是作为情敌的女人与女人之间可以感受到的一种恶意的姿态。
万俟舞一向骄纵任性,不像中原的许多女子,绝不会是低眉柔顺的样子,司徒清洛也不奇怪,他觉察不到什么,笑着期待,“这自然好。朕听说这北国草原舞,独有其异域风情,万俟公主若要表演,再好不过了。公主请吧。”
万俟舞来到御花园的宴席中央,在众人瞩目的期待之下,她自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绸扇,打开来,挡住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
北国人爱乐,万俟舞的随从拿出北国乐器演奏,万俟舞踩着节拍律动,舞动中,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红衣翩跹,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万俟舞一副花容月貌,仿佛草原精灵从梦境中走来。
灵动美丽,高傲骄矜,不愧是受尽宠爱的草原公主。
众人欣赏感叹间,万俟舞移到高几前,向司徒云昭伸出纤纤玉手,眼神魅惑,邀请的意味明显。
“可以邀摄政王共舞一曲么?”
司徒云昭也没想到,蹙起眉,目光含着淡淡的拒绝,沿着她的手向上,看到她的面容。
万俟舞像是看不出她的拒绝一般,依旧笑着,向她勾了勾玉指,是志在必得的目光。
一位世家女出言,“万俟公主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们摄政王又怎会懂你们北国的舞蹈?”
万俟舞闻言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与灿烂,“没关系。我知道摄政王精通音律,即便是中原舞,我也可以同摄政王一起跳。”
随后,她又循着方才的声源望过去,“你是何人?何时轮到你顶撞本公主了?”
她冷笑,“皇上,我到底也是远方来客,你们大齐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么?一个小小的臣女,也敢当众顶撞本公主?”
这位万俟公主骄纵任性,显然不是个软柿子。司徒清洛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应对。
未曾想,司徒清潇突然清冷地出言,“既然如此,摄政王就陪万俟公主共舞一曲罢。”
司徒云昭眼中其他的情绪都淡去,浮现了一种不可思议,她抬头去看她,企图能在她眼中捕捉到她想要的情绪。
一丝一毫她在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