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乱的场合,谁死都有可能,您却看也不看就一口咬定是蒋大人,那自然是因为,蒋大人是您安排好,必须的死者。”
人群一阵骚动,走出来一个布袍老者,核桃大的发髻,核桃般的皱纹,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睛聚光,冷冷地盯着王别驾,正是蒋鑫。
王别驾眼光茫然地扫来扫去,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蒋鑫的死亡是他亲眼所见,然而现在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文臻看了一眼苏训,他正垂目站在一边,先前他就混进了士子当中,写过诗赋,保护过蒋鑫,她有心测试他所说的异能,那拉回一刻的能力,如果用在生死之际,岂不是能救回一条命?
但这是人命关天之事,所以她也在蒋鑫身边安排了别的人,万一苏训的异能并不存在或者不那么给力,自会有别的人救蒋鑫。
好在蒋鑫果然被拉回了之前的那一刻,那么备用的保护人选就用来假扮死尸。
文臻想苏训的异能实在是太逆天了,那岂不是想救谁就能救谁?这么逆天为什么没有被天机府搜罗?而且过于逆天的技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代价在哪里?
有人拎上了一个筐子,里头是那些原本交上来的墨卷,文臻拿出最上头一张,看了看,笑道:“听说今日是别驾大人抽查州学学业,要州学学生写诗颂本官,并对交上来的课业不满,才引发了这一场罢课?怎么,这样的课业,别驾大人也不满?”说着将那墨卷递给张钺。
张钺接过来,第一眼先道:“好字。”细细看了,又道:“好文采。”末了又有点不满地道:“虽情辞还不够恳切。但文字功夫无可指摘。”
文臻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了他一眼,一个士子十分失望地低声咕哝道:“奴颜媚词,文人之耻!”
他声音原本说得很低,不想文臻忽然看向他,道:“未敢请问这位先生功名如何?可入举期?常科还是特科?孝廉还是秀才?”
那士子吓了一跳,呐呐说不出话来。文臻淡淡道:“这位,张钺张先生,定州人氏,自幼过目不忘,博闻强识,人品高洁,端方卓异,年方十二岁,由当地州府破格推举,自所在州二十万人中选一,为永裕三年年纪最幼之孝廉。也是历年年纪最幼之孝廉。”
“我朝察举,四科取士。一曰德行高妙,志节清白;二曰学通行修,经中博士;三曰明达法令,足以决疑;四曰刚毅多略,遭事不惑。你一个白丁,说张长史不配为文人,是在质疑陛下和所有朝廷官员拔擢人才的眼光吗?”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方可治国平天下。私德不谨,口没遮拦,谈何公义!退下去!以后再给我听见此等言语,革去学籍田间地头天天说给自己听去!”
那学生踉跄退下,张钺脸色起了一阵潮红。盯着文臻的眼神灼灼发光,文臻根本不在意,趁着这些士子暂时安分了,将那墨卷传下去,道:“都看看。”
众人这回都乖乖看了,看完都露出惊异愤怒之色,有人怒道:“如此佳卷佳句,为何先前别驾大人还是坚持不过?”
“因为别驾大人就是存心挑事啊。这墨卷,就是证据。”文臻格格一笑,盯着脸色死灰的王别驾,道,“自己脱了这乌纱帽,还是我一巴掌帮你打下来?”
燕绝忽然道:“文大人,本王还在呢,你就这么嚣张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嫁我乐不乐意?
文臻笑眯眯转向他:“定王殿下,您代天巡狩,但对我湖州内政,并无直接统管之权。如今湖州别驾涉嫌谋害蒋大人,人证物证俱全,本官有权就地锁拿,您这要再插手,本官就可以弹劾您擅权了哦?”
燕绝盯着她,忽然挥了挥手,一大队黑甲护卫冲入广场,顿时将四周围观的百姓冲散,却留下了那些士子,将那些士子赶到了一边。
文臻这边的人看着不好,也都慢慢聚拢到文臻身边,文臻使了个眼色,示意潘航等人不要靠近,就在场外掠阵,因此她身边也就张钺蒋鑫苏训寒鸦采桑寥寥几人,面对着燕绝那一大帮的护卫,看起来颇为势微。
“弹劾,你弹劾啊。现在就弹劾。”燕绝指指文臻,“这里就有笔墨纸砚,你现在就写奏章,我派人帮你送,飞马上京,唔……送到朝中,再经过尚书省初勘,尚书令转呈陛下批复,前后总该有个半个月吧,就不知道半个月够不够你烂了?”
“我若是烂在这里,将来定王殿下也只怕要烂在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文臻就像听见了个笑话,“别闹了定王殿下,想谈判就好好谈,小孩子才满口死啊死的威胁人呢。”
燕绝呵呵笑了一声,很遗憾地道:“我是真想不顾一切宰了你啊。”
一直没说话的蒋鑫冷声道:“定王殿下。陛下让你代天巡狩,不是让你来公报私仇。若你执意如此,下官自也少不得一份弹劾奏章。”
“省得,省得。本王对文大人向来仰慕,一心要陪着文大人任期结束,自是舍不得提前走的。”燕绝笑嘻嘻举起双手,“咱们商量一下。这位王大人,交给本王审问,然后呢,本王保证刺史府上下顺利交接,如何?”
“只要湖州尚有主官在任,殿下便无审问湖州刺史以下高级官员之权。不过殿下也无需太过担心,我会请蒋大人押送王别驾上京,连同其人罪行一并具折上奏。届时是陛下亲审还是交由大理寺主审,自由陛下圣裁。殿下以为如何?”
燕绝挑了挑眉,道:“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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