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知骤然缩回了自己的手,抿起唇角。
苏婳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李玄知抬头朝她默默笑了笑,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苏婳便也没有在意,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外走去,李玄知看着帐顶,慢慢攥紧手,闭上了眼。
可就在苏婳伸手掀起帐帘的那一刹那,李玄知听到她忽然轻轻啊了一声,他忍不住侧眸,却见她正扶着帐帘回身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眼波潋滟,春意明媚——
“王爷,我去去就回,您先闭目养神一会儿啊,等我回来继续跟您说。”
说罢,苏婳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帐帘倏忽落下。
外头似乎又起了风,李玄知看着帐帘起起伏伏,他蓦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许久,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的握痕,他忽然嘴角一弯,眼眸都微微亮了起来。
苏婳刚走到外头,便瞧见苏老太爷正一脸气闷地背手看着别处,茶宝不声不响地乖巧蹲在脚边。
瞧见她走出来了,茶宝喵呜喵呜叫了两声,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低头看了茶宝一眼,就听到茶宝在她脑海中说道,“好家伙,我不过就一会儿不在,你直接隐藏任务进度拉满啊!”
听着茶宝这话,苏婳心中便大概明白了苏老太爷在生什么闷气,她跛着脚走到苏老太爷面前行了一礼,带着些撒娇软软唤了一声,“祖父,可是太后找你了?”
苏老太爷听得这声音,心头微微一软,但他没有马上说话,他看了苏婳半晌,最终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苏老太爷看着她直皱眉,声音又往下压了压,“我教你做人有情义,可没教过你为了报恩,就啥都不要以身相许啊!”
苏婳抬头看了苏老太爷一眼,正好对上苏老太爷依旧气闷的眼神,胡子微微翘起。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你与淮王殿下的那个故事如今传得满天飞,你如今若是不入淮王府,恐怕会影响到蔷儿的婚事。”
“所以索性先一步说出来,也好显得我们苏家人高义,不落下乘,也算是挽回一些颜面。”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向苏老太爷,表情诧异。
她的祖父居然真的都猜中了……除了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心疼李玄知。
“破谣言的法子有很多,祖父只是还没想好才一直迟迟未动手。”
“更何况,如今的淮王殿下身子孱弱,祖父又怎么能让你进那……”
苏老太爷微微一停,将火坑二字收音后,他沉沉叹了口气。
说到这儿,苏老太爷的脸色忽地变了变,他转头看向苏婳压着声音道,“是不是太后刚刚逼你……”
“祖父,太后娘娘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这时,苏婳看着苏老太爷笑了起来,“世间男儿虽多,重情守诺得却是寥寥。”
“祖父您刚刚说的那些,的确是我考虑过的事情……可我也喜欢这样有情有义的少年郎。”
这话一出,倒是惹得苏老太爷诧异看了她好几眼。
苏婳没有避让,看着苏老太爷的眼睛一字一句低低道,“祖父,这样的人不该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所以我想治好他。”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策马长歌,恣意快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端着汤药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话音落下,苏老太爷身子猛地一震,他看着苏婳的眸色从震惊慢慢转为深沉,“你……可是淮王曾同你说过什么?”
苏婳抿唇摇了摇头,“王爷什么都没说过,是我猜出来的,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呢。”
苏老太爷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有风吹过,别家热闹收拾的声音从远处隐隐传来,衬得此处安静极了。
许久,苏婳听到苏老太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
“你啊你……也难怪世人总说叔侄最像,你同你那二叔啊真是一模一样,做事自有想法,还爱先斩后奏。”
苏婳转头看向苏老太爷,苏老太爷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只是你怎么就连个名分都不要就进那淮王府呢?展现我们苏家人高义的方式这么多,就你选了个最傻的。”
苏老太爷说着说着,又有些气闷道,“再说了,能得我大孙女青眼都已经是他李家上辈子烧高香求来的福气了,怎么还能这么轻松就把你带入府呢?”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得再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瞧着苏老太爷皱眉沉思的样子,苏婳装作不经意道,“祖父,这谣言是为何愈传愈烈啊?而且,今日我曾听女官提起过一句,似乎昨夜汝阳公主还去找过太后说了会儿话呢。”
闻言,苏老太爷先是一愣,继而忽地转头看了苏婳一眼,苏婳朝他眨了眨眼,软软笑了起来。
“你……”苏老太爷失笑,“你莫不是还将老夫我也给算进去了?”
“太后不喜我,我若开口便请旨赐婚,怕是太后只会觉得我居心叵测。”苏婳吐了吐舌头,再次盈盈笑道,“再说了,我可没有算计祖父,只是祖父心疼我罢了。”
外头的声音模模糊糊地漏进来了一些,李玄知并听不真切,只有苏婳软软笑起来的时候仿若就在耳边一样,引得人忍不住就想跟着笑起来。
李玄知忍不住又看了那帐帘一眼,这时外头似乎有人往里走来,他倏忽收回目光看向了帐顶。
帐帘掀起落下,只是传来的脚步声却与之前并不相同。
李玄知有些疑惑扭头看去,随即他便对上了苏老太爷那张皱着眉上下打量他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