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李玄知愣在了那里。
嗯?不是去去就回吗……怎么还换了个人来?
瞧着苏老太爷那满是审视的目光,李玄知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苏老太爷给他们授课的时候,手心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老、老师?”
苏老太爷看了他良久,最终呵了一声,淡淡开口道,“王爷,老夫这儿有些事情想要与你探讨一下。”
李玄知微微睁大眼睛。
有事想要探讨?
可这眼神……确定不是看他不爽想要打他一顿?
崔嬷嬷的决断
当众猹们回府皆收拾妥当,坐下泡了杯茶感慨今日早上的故事大概是没什么结果的时候,院子下头的人忽然来报,“夫人,皇上刚刚下了赐婚圣旨,洪大公公正在往苏府和淮王府赶呢。”
“你说什么?!嘶……哎哟,好烫!”
“夫人!……哎呀,来人啊,快去拿些药膏来,夫人烫伤了!”
“什么药不药膏的,你快仔细给我说说这事儿!”
就在其他府上鸡飞狗跳的时候,苏婳正跪在苏老夫人身旁听旨,洪喜拿着那张明黄色的布尖着嗓子念道——
“朕奉皇太后慈谕,苏家长女苏婳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秉性端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动谐珩佩之和……”
洪喜尖利的声音还在响着,苏婳已经微微有些出神了。
这圣旨可真是写得又假又长,听得她实在有些不得劲儿,不过很快,苏婳便听到了洪喜拉长声音说出了钦此二字。
苏婳的精神也跟着为之一震。
她随着苏老夫人一齐跪倒在地叩谢皇恩后,双手平直举过头顶,接过了那份圣旨。
圣旨接过,苏老夫人给陈嬷嬷使了个眼色,陈嬷嬷会意,忙上前笑着往洪喜手中塞了大个荷包。
荷包甫一入手,还未掂量便已经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重量,洪喜面上不露,只是脸色瞧着比刚刚还要愉悦几分。
他悄悄将荷包塞入袖袋,笑着再次朝苏老夫人道了一声喜,“说起来,淮王殿下当真是把苏大小姐放在了心上啊,这次让皇上下圣旨不算,还特意为她讨了这次夏狩的彩头来。”
说着,洪喜又朝身后的小太监看了一眼,那小太监会意,上前双手捧过一个楠木盒子,打开盖子恭敬递了过来。
洪喜接过,双手捧着微微躬身递到了苏婳面前,苏婳定睛瞧去,楠木盒子里头静静躺着一块玄铁,哑光质地,泛着森然的暗光,上头书写着免死二字。
苏婳再次跪倒在地,恭敬接过。
洪喜瞧着苏婳如此知礼沉静的样子,仿佛跟传言中的人并不一样,他心下微微一动,拢起手又笑着道,“太后听闻此事,心中也甚喜之,故又另外赏了一些东西给苏大小姐。”
苏婳笑了笑,又一次跪倒在地,谢过太后赏赐。
当洪喜终于说完了事情,由苏扶亲自陪着送出府去时,苏婳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隐隐有些发麻了。
直到洪喜的身影彻底看不到后,苏婳长长倒抽一口凉气,歪了身子让苏蔷好好扶住她。
苏老夫人瞧着苏婳这样儿,真是又来气又心疼,如果不是苏老太爷提前先带了个口信回来,她怕是得跟其他人一样宣读圣旨了才能知道。
想到这儿,苏老夫人忍不住瞪了苏婳一眼,转头又对着下头的丫鬟吩咐道,“去取些化瘀活血的药膏来。”
丫鬟应声去了,苏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到苏婳身边,看了她半天,忍不住抬手又打了她两下。
苏婳跟着叫唤了两声。
一旁的苏蔷也凉凉看了她一眼,道,“大姐姐,你能不能叫得稍微带点感情走点心?”
苏二夫人在一旁劝道,“老夫人,您莫要气了,这事儿既然老太爷已经知道了,想来老太爷也是默许的。”
不说这事儿倒是还好,一说这事儿苏老夫人更是来气,“他还默许?!平日里总说什么孙女的婚事让我上点心,这敢情就是每天说几句废话来敷衍一下?今晚让他给我睡书房去!”
瞧着苏老夫人越说越气的样子,苏二夫人讪讪一笑,赶紧换了个话题道,“刚刚那圣旨里也说了,婚期合在了八月十二那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只剩一个月了,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苏老夫人皱起眉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看了苏婳一眼,嘀咕道,“这也太快了些……罢了,明日便将该采买的东西都先采买起来吧。”
说完,苏老夫人犹不觉解气,她又回头瞪了苏婳一眼,苏婳垂着头倚在苏蔷身上乖巧装鹌鹑。
苏二夫人搀着苏老夫人往松鹤堂走去,苏蔷则扶着苏婳往院子里走去。
路上,苏蔷看了苏婳好几眼,只是嘴巴才刚刚张开,便又闭上了。
直到要在院子口分开,苏婳才听到苏蔷的声音闷闷响起,“其实,姐姐为我这般委曲求全,我心里也并不高兴。”
苏婳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扭头看向院子口,苏蔷正站在那里抿唇看着她,神色微微有些难过。
许久,苏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几步走向苏蔷拉住了她的手笑盈盈道,“委曲求全?从小到大,你又何时见过我委曲求全?”
苏蔷抿着唇,不说话。
苏婳挥了挥手,让崔嬷嬷和桃子先回房里收拾,转头她又看着苏蔷笑道,“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这么好的少年郎,我可不想拱手让人。”
苏蔷抬头看她,神情满是你别骗我的抗拒,苏婳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微微一笑道,“真的,我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