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瞭”
“是他”声音像从嗓子裡挤出来的,似哭非笑。纪重鸾脑海中闪过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那时候他还小,按理说是记不住事的。
可看到熟悉的人,那些压在大脑深处的过往便冒瞭出来,他记得甜滋滋的糖水下掩盖的腥臭味,也记得一勺勺喂他喝下糖水的人,除瞭血缘上的父亲,还有一个穿著黑西装的男人。
这麽多年过去瞭,他的脸居然丝毫未变
面白无须,平和地像庙裡供奉的神祇,做的事却堪比恶魔,残酷得令人发指。
那段回忆充斥著黑暗、压抑和痛苦,他不得不封闭五感,把自己想象成蜗牛,缩在摇摇欲坠的保护壳裡。
重新获得感知的时候,已经被塞入江白岐佩戴的血玉裡。
“别怕”,谢澜轻轻抚摸著他的后颈,像安慰炸毛的小动物,“他不会再对你做什麽瞭,我不允许,协会的人也不允许。”
纪重鸾背对著他,眼底赤红,杀意有如实质,一晃眼被压瞭下去,“先救人。”
那边模特正大光明地走瞭出去,直直来到小丑面前,“聊聊”
女人吓得尖叫一声,两弟子同时拿出武器戒备,呵斥道,“安静,不要打扰师父清修。”
“你是什麽人,打哪儿来的”
模特,或者说男保安一概不理,隻对小丑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有些话隻能对你说。”
小丑仿佛一台老化的机器,短短几个字,过瞭许久才搞清楚它们的意思,微微点头,长手一捞,夹著模特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跳远瞭。
“搞什麽啊”高一点的弟子抱怨著,“要不是还有点用,早就被师父收瞭。”
“行瞭,你也少说两句。”另一人瞥瞭黑西装一眼,淡然的表情和师父如出一辙。
就是现在
纪重鸾悄无声息走到墙边,抱起孩子向外跑,谢澜殿后,先一记手刀把女人劈晕,接著送瞭俩跟班一人一张昏睡符。
另一隻塑料模特等在外面,带著他们从过山车高大的钢铁轨道下穿瞭过去,拿手指著前方。
谢澜眼神温和下来,“出口就在那裡吗”
“谢谢你。”
失去操控的模特思维简单,摆瞭摆手,空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腼腆,又比出一个快走的手势。
草丛深处传来一点沙沙的响动,纪重鸾下意识想转头,谢澜揽著他的背推瞭一把,“别看,走。”
被迫朝前迈瞭一步,耳边彻底安静下来,身体像裹在透明肥皂泡裡,再睁开眼,已经回到瞭现实世界的梦幻乐园。
小姑娘呼吸均匀,身体是温热的,应该隻是昏过去瞭。
谢澜还没回来。
手机恢複信号,纪重鸾单手搂著人,给梁队打电话,“我们在漫步云中向西两百米的地方,速度接应。”
送纪重鸾出去后,谢澜松瞭口气,正打算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跟那个小傢伙是一起的”
黑西装觑著谢澜冷淡的神色,瞭然道,“他是你救出来的吧,随意插手别人傢的私事,这可不好。”
谢澜勾瞭勾唇,笑意未达眼底,“那你呢有什麽资格效仿神明,决定别人的命运”
黑西装并不生气,反倒是身后两名弟子急瞭,“胡说什麽,师父有通天之能,要不是看你们可怜才帮忙,区区凡人,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伶牙俐齿。”黑西装示意两人安静,黑眼珠裡流露出怜悯,“我等修行之人顺天意而为,逆天之人,将付出惨烈的代价。”
谢澜冷笑,“那便拭目以待。”,:,
154双生(31)先礼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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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梦幻乐园有不法分子闯入已制伏,今明两天将对园内各项设施展开全面检修,排除隐患。已购票的游客请点击官方退票链接,对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通知采用循环播送的方式,确保尽可能多的人看到。
翌日一早,一辆大巴低调驶入园区,裡面坐满瞭特殊行动人员和道士。
彼时谢澜已经回瞭学校,没瞭那层遮羞佈,和江白岐之间的气氛僵硬且怪异。
作为矛盾中心,谢澜本人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情绪。毕业季在即,大四学生外出实习,为瞭方便不少人办理瞭退宿。系内重新分配宿舍,辅导员建议他搬过去,日常学习更方便些。
江白岐也一样,不过他拒绝瞭。
谢澜坐得住,江白岐却不行,走上前啪地扣上谢澜电脑,皮笑肉不笑道,“聊聊”
谢澜靠进椅背,静静与他对视,“道不同,我认为我们之间没什麽好聊的。”
江白岐冷笑一声,“怎麽,我好歹也是他哥哥,连句话都不让你跟我说吗”
视线下移,他盯著谢澜双肩包上挂著的圆形徽章,“这也是他送的吧,向我宣示所有权吗”
徽章上印著的q版恐龙和谢澜日常风格极为不符,更重要的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还有另一半。
谢澜颇为无语,觉得江白岐魔怔瞭,“跟你有关系吗”
“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好,那我们就事论事”,江白岐撑著他面前的桌子,占据制高点的俯视并未让他得到多少心裡安慰,“我八字轻,从小就招髒东西喜欢,你明明都知道,为什麽要调换我保命的玉符”
谢澜摇头,“玉裡有我亲手绘制的防御阵法,自保不成问题。退一万步讲,遇到危险,我、你的父母、或者其他有能力的人,都会帮你,你担心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