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局中,曾是仙人的任务者屈指可数,他们大多飞升瞭,能进这裡的,少说也死过一回。
路上偶遇熟人,是先前在无c部认识的,谢澜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
当发现他嘴角那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时,再淡漠的人也忍不出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红衣男子夸张的挑起半边眉梢,“谢道君莫不是叫人夺舍瞭”
记不清多久以前,某个修真小世界出瞭纰漏,主神连派两名擅此道的任务者前往整治,红衣有幸跟谢澜做瞭半辈子搭档,几乎没见那张漂亮脸蛋露出过其他表情。
简直暴殄天物。
他身边有一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听说他被调进瞭纯爱部,那裡人情味重,学会笑也不奇怪。”
红衣撇撇嘴,走出两步忍不住睨瞭他一眼,“要不我跟主神大人打声招呼,也送你去治治面瘫”
面具男高大的身躯颤瞭两颤,忙不叠拒绝,“不必瞭。”
据传那裡的人热情如火,他一个社恐,怕吃不消。
此方世界形成已久,原因不可考,隻知分天、地、人三个大境界,人界面积最为複杂浩瀚,隐约可见浮动的乳白色雾气,是任务者居住及接取任务的地方。
若用四个字形容,那便是赛博修仙。
高楼直入云端,天上飞的不仅是妖兽,还有云霄飞车,纪重鸾上位前,时常有人打架斗殴,就为瞭比试仙力和精神力哪个更强悍。
往来的任务者皆以本体示人,古现代、星际来客自不必说,动物、半人半妖的魔物也随处可见,最夸张的当属空气中飘来飘去的不明物体,似乎是纯净的魂魄。
每一类都有各自的专长与去处。
例如方才那名红衣男子,本体是隻赤狐,以一己之力顶起无c部仙侠流半边天。
而黑衣男子,则专攻灵异世界,或恐怖无限流。
地字界是主神办公的地方,再向上隻有一片混沌,充斥著无尽的规则之力与时空乱流,两处界限模糊不清,曾有人猜测纪重鸾在裡面藏瞭宝贝,强行进入后顷刻被搅成瞭血沫。
此后再无人敢犯。
离开这麽久,越霜也有点怀念,变成一隻白毛团子立在谢澜肩头,柔软的绒毛随风而动,“小谢,我们要先回住处看看吗还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谢澜便道,“不,先去地字界。”
他有很多话想问纪重鸾,压抑瞭一路,竭力控制著才没有失态。
然而事与愿违,他回来瞭,那个人却没有。
纪重鸾没有跟来,他铺开精神力,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谢澜看著隐于云雾中的办公室,一砖一瓦,乃至梧桐树下的残局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唇角逐渐绷成一条直线。
那隻凤凰在长留谷一头栽进他怀裡,自此万万年不肯离开。
谢澜原地出神片刻,匆匆转身向外。纪重鸾不在,隻能说明他困在小世界、亦或者某个轮回裡脱不开身。
他在等他。
他要去找他。
“谢道君”
“谢道君请留步”
谢澜转身,见一隻鸾鸟卖力地飞瞭过来,他年纪已经很大瞭,行至近前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道君可是来找主神大人的”
谢澜没有否认,不著痕迹打量著他。岁数大,意味阅历丰富,有些事问他或许也是一样的。
鸾鸟自称是主神留下的监督者,听他追问纪重鸾去向时,便知瞒不住瞭。
他在谢澜身上闻到瞭一丝主神的气息,想必两人关系匪浅。
“道君请跟我来”,鸾鸟低叹一声,沉默地走在前方带路。
光线越来越暗,他们竟不知不觉来到瞭天字界。
谢澜皱眉,罡风肆虐,带著缥缈的大道之力,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我记得,活物不可能在这裡生存。”
鸾鸟祭出一隻团扇,扇柄下系著的金红色翊羽十分眼熟,似乎是纪重鸾身上的,色泽已经有些黯淡瞭。
“避”看似随意的一扇,灰蒙蒙的啫喱状雾气还真散开少许,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来。
鸾鸟身形又岣嵝瞭几分,眼神却是温和的,“道君不必惊慌,团扇上附有大人的神力,可保来人行走无虞。”
谢澜下意识打量四周,隻觉身处飘摇的海面,身边萦绕著虚虚实实的蜃景,天幕低垂,正中撕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四处都是断壁残垣,荒凉而绝望。
鸾鸟身后像长瞭眼睛,适时提醒,“道君,凝神看路,不要被幻像所迷。”
谢澜回神,专注于脚下。窄窄的通道仿佛永无尽头,与随处可见的混沌迷雾相比,人类渺小如尘埃,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不知走出多远,视野裡总算浮现出一座高大古朴建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宫墙呈灰黑色,正门未锁,鸾鸟一推就开瞭,谢澜没犹豫跟瞭进去。
踏过门槛,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静,霸道的罡风绕开这裡,衣角乃至每一根发丝静静垂落,压抑的令人不适。
内部和其他宫殿并无区别,最值得注意的是后花园裡的一面湖泊。湖水深不见底,无波无澜,平整如镜,四周不见杂草,隔著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不详气息。
靠得越近,越能体会水底的邪恶与混乱,鸾鸟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重重咳瞭两声,“此湖唤作轮回,传说由上古神明所创,亡人一魂尚在,投入其中,便可死而複生。”
自古以来,人类从未停止过追求长生的脚步,神明也不例外。然万物总有消亡之时,唯邪物可满足奢望,这便是轮回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