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有些迷茫,他撫住胸口,感受到砰砰的陌生跳動,數百年來始終平靜的面容有瞭一絲裂紋。
陸織夢笑瞭,純黑色的瞳仁緊緊盯著秦卿,閃爍著不知名的光。“如果有機會,我會告訴你我的真正本體。”
轟——
這一刻,秦卿的結界徹底承受不住,應聲而破。
陸織夢牽過秦卿的手,在一片混亂中,他微微一笑,“跟我走吧,你救不瞭他們,你也不屬於這裡。”
秦卿搖瞭搖頭,她像好友重逢一般,笑意淺淺,指著自己的胸口隨意問道,“你在我這做瞭什麼?”
陸織夢:“沒做什麼,隻是讓你看清自己的心。”
秦卿從陸織夢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笑意淡瞭,“那不是我的心,那是你的。”
陸織夢望著空蕩蕩的手心,他手心殘留的一點溫度,在寒冷的夜晚,很快消散瞭。
他抿唇道,“我生來便沒有心。”他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那真的,是你自己的心。”
秦卿一愣。
一柄飛劍忽然呼嘯而來——
秦卿的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她猛地推開陸織夢,旋身擊飛長劍,等她回過神來,發現男孩已經不見瞭。
時間回到花神遁入藏魂花海後。
思源國洛陽周傢的內門弟子奕什、林綱、張瑞、賀瀟、柳頁等五人發現瞭小師妹李若曦總是在將要醒來又重新沉睡的奇怪現象,經過集體商討後,他們猜測與周傢小公子周予逸有關。於是,一致決定,試探周予逸。
還沒等他們主動采取行動,周予逸卻找上門來瞭。
此刻正是晨練時分,這五人商量如何互相打配合,如何不動聲色地套周予逸的話,便磨磨蹭蹭出門晚瞭。剛準備離開房間,他們正巧被周予逸堵住,來瞭個一窩端。
現在,除瞭他們五個人在這院子裡,其他的師兄弟們都在練武場習武。師父、長老們也離此處甚遠,若真出瞭什麼事,還是隻能靠五人自己。
雖然他們不懼怕周予逸,畢竟他隻是個沒什麼修煉天賦的築基期,但是剛懷疑這少年,他便突然找上門來,也確實有點詭異。
大師兄奕什和平常一樣笑著招呼道,“逸師弟,有什麼事嗎?需要我們幫忙?”
少年笑意清淺,白皙的臉龐在朝陽的照耀下仿佛透明一般,澄澈的眸子如一潭活水,靈動明亮,“是的,我確實有事來找你們。”
奕什:“什麼事?”
周予逸開門見山,“你們不用費心去照料李若曦,也不必瞎揣測瞭,那不過是白費功夫。”
唇紅齒白、面如桃花的青澀少年,語氣溫和有禮,內容卻不甚客氣,“我勸你們,還是多多關心下自己的身體。”
“諾。你們看。”周予逸指著他們微微一笑,“你們有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身體在這段時間正漸漸變得透明。其中,尤以柳頁最為嚴重。”
五人遽然一驚,互相看瞭看,果然發現瞭一絲不同尋常。小師弟柳頁伸出雙手,瞪圓瞭眼睛,怪聲叫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為什麼陽光會穿透我的手掌!我的手掌怎麼會變成這樣?!昨天還沒有的!”
賀瀟按住小師弟的肩膀,沉聲道,“冷靜點!”他看向周予逸,神色凝重,“我們為什麼會這樣?你是什麼人?”
周予逸彎起月牙形的笑眼,“聽說過一句古諺嗎?‘蝴蝶煽山風,其變萬裡寒’。在很久之前時空,你們,或者說我們都發生瞭改變。那麼現在的我們還是否存在,一切都要看‘天’意瞭。”
“咦?”周予逸倏然面色微變,饒有興致地笑道,“我的本體居然現在就召喚我瞭。”他喃喃道,幾不可聞,“花神的進度這麼快?馬上就拿回一段記憶瞭。”
周予逸沒有理會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的幾位,他繼續道,“其實我是來與諸位告別的,感謝你們對‘周予逸’十五年的照顧。希望你們運氣好點,期待再見的那一日。”
說話間,周予逸全身如透明玻璃般片片破碎,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忽地消散,隻留下五個目瞪狗呆的周傢子弟。
半晌,柳頁疑惑出聲打破寂靜,“你們呆站著幹什麼?不是起床晚瞭要趕緊去上晨課嗎?”
“起床晚瞭?”張瑞狐疑地看一眼大師兄,“大師兄怎麼會起床晚瞭?我們五個人怎麼會都在這?”
“不對。”賀瀟擰著眉毛,仔細回想,“我們不是商量事情來著?要套誰的話?”
林綱指著院門道,“你們看,院門是打開的,有誰來過瞭?”
賀瀟:“等等等等,我們重新捋捋。小師妹的異狀,我們是不是有懷疑對象?”
衆人陷入瞭沉默。
柳頁疑惑道,“有嗎?”他錘瞭錘腦袋,“好像還真有。”
大師兄沉聲肯定道,“我們懷疑有內鬼,內鬼是能經常接觸若曦師妹的人,並且能將她的清醒時段控制得十分精準。這個人除瞭師父、我們五人外,還有一個人,是周予瑾的弟弟,周周什麼來著?”
柳頁哈哈大笑,“大師兄你睡糊塗瞭!周師兄可是獨子啊,要不然師娘怎麼著急給周師兄娶親,就怕他在外除妖有個什麼萬一,斷瞭周傢傳承。”
賀瀟一愣,“我怎麼也記得周師兄有個弟弟,隻是我不記得他的臉瞭。”
林綱與張瑞都隱約有點印象,但是模模糊糊,又有點像自己記錯瞭的幻覺。
柳頁翻瞭個白眼,“你們都糊塗瞭?行瞭行瞭,別亂想瞭,問問師父不就知道瞭?還是快去晨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