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时间,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或许就潜藏在竹山苗寨,正用自己的方式,报当年的血仇,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若是当年就有称职的探长调查此事,就不用让受害人自己去报仇瞭。一想到此,水影觉得身上担起瞭沉甸甸的责任,有她在,不能让那个孩子一错再错下去瞭。
至于廖萱和萧雨,水影目前倒没想出来他们与此事的关联,二人毕竟是巫医门派,怎么会和马匪有关?如果二人与这件事无关,又怎么会被凶手盯上呢?
在老寨主死后,龙湘不光很难入眠,还总是做噩梦,水影担心她,就和她一起睡,每当龙湘被梦惊醒,水影就会抱著她,温柔地说,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又给她喝瞭安神的汤药,可是药三分毒,天天喝药总不是办法。
碰巧炎曜行李裡有一本莎翁的诗集,水影便会在龙湘睡前给她读诗,再翻译诗句的意思,龙湘听完后内心逐渐平和起来,终于睡去瞭。
水影觉得屋裡很闷,推开窗户,却见炎曜站在吊脚楼下,月光好像给他打上瞭一层银霜,背影高大而孤寂。
为瞭不打扰寨民的生活,炎曜带领巡捕房的兄弟们驻扎在吊脚楼的旁边,那处有一大块空地,正好可以搭帐篷,寨民们又自发给他们生火做饭,一行人便有瞭落脚的地方。
水影拿瞭一件披风下去,给炎曜披上。
“在想什么?”水影问他。
炎曜隻是摇摇头,“这裡并不安全,我隻是想守在这裡,保护你们的平安。”
之所以加瞭个“们”字,是因为从这些天的相处,炎曜感觉到瞭龙湘对于水影的重要,她们就像好姐妹一样,龙湘还是水影的救命恩人,给予瞭水影无微不至的照顾,炎曜对她由衷感激。
水影突然想到瞭什么,问:“老寨主口中的宝藏呢?你觉得,他已经找到宝藏瞭吗?”
“未必。”炎曜顿瞭顿,“龙盛天和龙湘的反应不是骗人的,这两天巡捕房多方调查,他们都说从没听过寨主找到宝藏,寨民们也说,没有人找到过,也许隻是一个传说罢瞭。”
“对于老寨主的案子,我的心裡有个可笑的想法,说出来你可别笑我。”水影睫毛一闪。
“你说,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
水影便说,苗族能人异士衆多,房间裡除瞭死者隻有龙湘和龙盛天二人,会不会是凶手用蛊虫隔空控制瞭其中一位,才做出放迷香的障眼法,然后杀死寨主?隻是如果他们发现是自己害死亲生父亲的,该有多自责与心痛啊。而廖萱和萧雨善于使用蛊虫,凶手为瞭知道方法去他们住的地方搜查,被他们发现瞭,所以下瞭杀心。
炎曜道:“这也不失为一个猜测,你是不是发现瞭什么?”
水影似乎有些犹豫,“衆所周知,寨主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天下又怎么会有伤害至亲的道理?他们又是那么朴实善良的人,更不会去做这种事情。隻是,我在龙湘身上发现瞭血迹,很像是捅死寨主时溅到的,于是我便猜测是有人远程控制瞭她,也许是用某种巫术,我探瞭龙湘的脉搏,十分紊乱,便有瞭这种猜测。天下之大,我们没遇过的事情很多,可是之前没遇过,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炎曜说:“我同意你说的,蛊虫远程控制人的身体,值得深入研究,但是,因为寻找巫蛊就杀瞭廖萱和萧雨,就解释不瞭两个疑点瞭。”
“什么疑点?”
“第一,凶手为什么要在二人身上放凶兽剪纸,第二,凶手为何要划花廖萱的脸。”
水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顿时又陷入瞭迷雾。
“别灰心,你已经做得很好瞭。”炎曜搂过水影,亲吻瞭一下她的额头:“我们明天就去查查蛊虫,廖萱不是还留下瞭一本万虫图册?再去廖萱他们的门派搜查一下,肯定会有收获。”
“既然说到瞭剪纸,我们可以分析一下——饕餮代表贪婪,正和老寨主的习性,他贪图寨主之位,又贪图方傢的财産;而薛老大是方傢的仆人,金毛犼是观音的坐骑,竹山神女,也就是方小姐,在人们心中像观音菩萨一般,薛老大的身份,可不就是金毛犼?可萧雨是混沌,代表助纣为虐,廖萱是獙獙,代表嫉妒心,又是什么意思……”
看著水影皱起的眉头,炎曜有些心疼,“先去好好睡一觉吧,睡饱瞭才有精神。”
第二日,水影与炎曜等人在寨民的引领下来到瞭后山。
竹山苗寨三面环山,又爱起雾,如果没人引领,很容易迷路,这也是水影当初在林子裡走不出去的原因。
苗医老翁的住处在其中一座山的山顶上,寨民们已经给水影打瞭预防针,说路很不好走,可是真的来到瞭这裡,还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爬到半山腰已经很不易,又往上攀爬瞭许久,手脚并用。隻见一座天梯在悬崖旁边,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一次隻能走一人,最窄的地方隻有五寸,稍一不注意就能落入万丈悬崖,实在是考验人的心性。
一路上,层峦迭嶂,道路奇绝,居然有人能在山顶建房子,也是奇人瞭。
山上有一处坟,是埋葬苗医老翁的,坟头的野草已经几丈高瞭,看来是没人祭奠扫墓。房子有四间,均不过几平米,因为多年没人打扫已经破败瞭,连屋顶都塌瞭下来,好不容易走进瞭屋子,墙壁上有一些刻字,多是激励自己勤奋学习的字样,应该是少时的萧雨所刻,裡面还有一些记录,应该是在做某种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