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贪婪的人,有这种划算的买卖怎么会不答应?后来,我就领著他们进入瞭那处山洞,等他们全都下去后,再将准备好的大石头堵住洞口,让他们再也上不来,却没想到,随身带著的玉笛会掉入洞裡。可是,我不后悔……”老寨主顿瞭一下,“他们都是作恶多端的人,这样死去也不算对不起他们。”
寨民听完,有人顿时说:“寨主说得对,我们支持您!”
“对!十恶不赦的马匪,我的闺女就是被他们先奸后杀,我恨不得扒瞭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这样死去,真是太便宜他们瞭!”
“寨主做得对!他们死有馀辜!”
大傢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被寨主的勇气与胆识所折服。
水影说:“可是现下廖萱就死在那处山洞口,凶手将事情串联在一起,很明显是提醒我们,他的目的就是为瞭报仇,而且是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与此相连的,恐怕就是您瞭吧。十年前,您见过‘竹山神女’,也就是方小姐吗?”
“什么方小姐不方小姐的,我隻听过竹山神女的传说,却从没有见过她的面。小女娃,你别扯些有的没的,就直截瞭当地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老寨主背著手道。
“很简单,您最近就不要出门,让您的儿子女儿贴身照顾您,吊脚楼下面再派人看守,我就不信,凶手还能长著翅膀,飞到房间不成?”
龙盛天附和道:“阿爸,还是性命最重要,水姑娘说的有道理,有我和湘儿保护您,您就放心吧。”
老寨主沉默不语,过瞭许久,才答应瞭这个计划。
就这样风平浪静瞭几天,寨主所在的吊脚楼被人严密看守,一隻苍蝇也飞不进去。炎曜为瞭水影的安全,直接公佈瞭自己上海滩总督查的身份,已经与当地的巡捕房打好招呼,全权接手此案,又让杰克带巡捕房的兄弟们前来佈防,寨民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皆是人心惶惶,畏惧不已,但见炎曜管理的部下纪律严明,也不禁升起敬佩,觉得多瞭一层保障。
可就在一天晚上,事情却发生瞭波澜。
龙傢父女三人一同吃饭,水影正和下面巡逻的人打招呼,房间的蜡烛突然灭瞭,水影见势不对,赶忙冲瞭上去。
推开门,有很浓的迷烟味,水影炎曜赶忙捂住口鼻,龙盛天和龙湘昏迷在地上,隻有老寨主的胸口被插上瞭一把刀,还有染瞭血的剪纸。
凶手到底是怎么避开层层守卫,进入房间杀人的?
水影百思不得其解。
拿起剪纸,是另一隻凶兽——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这是饕餮,也比喻贪婪之人。
水影总觉得,通过这些凶兽剪纸,仿佛能把十年前的故事串联在一起瞭。
黄雀在后
龙湘被叫醒后,伤心过度,抱著父亲的尸首哭瞭好久,还是龙盛天提醒她肚子裡还有孩子,不要悲伤过度瞭。其实龙盛天心裡比谁都难过,从小到大,他一直以父亲为荣,父亲在他的心中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就像天上的一颗星辰,从没想过,这颗星辰会有陨落的一天。
山寨群龙无首,龙盛天便继承瞭父亲的衣钵,成为瞭新一任的寨主。不过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继任仪式也没有大操大办,隻是走瞭一个流程。
水影怎么也想不通,隻觉得疑问盘桓在心头——凶手是怎么进入密室,杀死老寨主的?
吊脚楼下面有许多守卫,每三个小时就换一班岗,全天无休地盯著上面,连饭菜都是寨子裡信得过的老厨子所做,送进去前还再三检查有没有迷药,案发时也是门窗紧闭,难道凶手真是会隐身术,能够避开如此多的守卫,直接作案?
水影总有一个预感,马匪与老寨主的关系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那日老寨主当著寨民们的面,虽然镇定,可水影就是觉得那镇定是强装的,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加剧,身体紧绷,虽然逻辑没有漏洞,可他的微表情与肢体语言分明出卖瞭他!
其实还有一处疑点水影并没有当著寨主的面讲。山洞裡发现瞭十五具白骨,可是“金海帮”的腰牌却发现瞭十六个,多出一个腰牌……水影深吸一口气,那腰牌很有可能就是老寨主的!如果真如他所说,马匪们是不会放心让他走最后的,隻有自己熟悉的人,才会放心将后背交给他。
事情渐渐明朗起来,老寨主移动巨石想堵洞口时,不小心将笛子掉进去瞭,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到腰间的牌子上,隻要将腰牌丢下去,再堵住洞口,任谁也不会发现,自己其实也是马匪的一员。
听龙盛天说,老寨主是因为击退马匪才被寨民推举为寨主的,在此之前隻是一个流浪的旅人,如果换个角度想,击退马匪隻是他和马匪兄弟们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寨民们臣服自己,套出财宝的下落,又能以财宝之名诱骗马匪们入山洞继而杀掉他们。
果真是步步为营。
如此一来,不光自己匪徒的身份洗白瞭,还顺带成为瞭一寨之主,多么划算!
马匪们到死才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以为精明的筹谋全成瞭老寨主计谋裡的一环。
而薛老大应是投靠瞭匪徒,给他们通风报信,才让方傢惨遭灭门。
十年前,血色之夜,隻有方小姐和她儿子逃瞭出来,而方小姐的尸骨又在后山找到瞭,那么凶手,难道就是那个幸存的小儿子?
仇恨能摧毁人所有的理智,可是谁又有资格指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