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发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哽咽道:“正是正是,姑娘明鉴啊!求姑娘救我,来日若发一定做牛做马,以报姑娘的恩德!”
“你也不用谢我,我隻是说出自己的疑虑而已。”水影盯著嫌疑人,一双眸子明亮,“若发我问你,昨日是个下雨天,你为什么要去薛老大傢附近?”
若发一愣,垂下头,又握瞭握拳,慢慢地抬起头,说:“如果晴天那薛老大晚上很有可能就不在傢,会出去赶尸,隻有在下雨天他才一定在傢裡!我隻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才从罐子裡取出一条毒蜈蚣,那蜈蚣很通人性,我放在薛傢门边就躲瞭起来,谁知他晚上却会出去?等薛老大出门,就吹哨子让蜈蚣咬他一口,好惩罚他丢瞭我阿爸尸身的罪过,今天早上趁天还没亮,我再去薛傢门口将蜈蚣取回来。这蜈蚣虽然有毒,可是绝对不会伤他性命,最多让他腿脚红肿几日,走不得路,过几天就好瞭。”
“你能指认是哪一条吗?”
若发赶忙点头,想起身,薛宗能却说:“不许放开他!”
村民们依言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龙盛天说:“他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在这裡,难道还怕他跑瞭不成?”
薛宗能道:“龙少爷你有所不知,若发傢是巫医世傢,你也听到他刚才说的瞭,他这个人邪乎的很,能指挥毒虫,这罐子裡少说也有五十多条虫子瞭,如果放开他瞭,他让毒虫咬死我们然后趁乱逃走,又该怎么办?”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收瞭他的哨子,再让我拿著长筷子,若发指认是哪条,我就将那条虫子捏出来,再让懂蛊虫的人看看,是不是这虫子咬的,如果是,这虫子到底致不致命?”
龙湘说:“邻寨的廖婆婆就是个瞭不起的巫医呢,请她过来一看,一定能真相大白!”
“廖婆婆都七十高龄瞭,再说她脾气冷淡,虽然早年也是苗医,可是连徒弟都不收,现在早就成为瞭邻寨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这样一位老太太,会出来帮忙吗?还有就是,这廖婆婆已经多年不行医瞭,沉迷于占卜之术,对于这些毒虫之类的,恐怕早就忘记瞭吧。”小宝有些犹豫。
薛宗庙也说:“这绝对不行!廖婆婆和若发爸师出同门,早年都在苗医老翁门下当学徒,如果她故意因为这层关系,偏袒若发,那又怎么办?”
若发道:“自从廖婆婆搬到香炉山苗寨后,她和我阿爸已经很多年都不联系瞭,再说瞭,她有一本万虫图册,上面记录瞭各种毒虫和其性状,这册子是十多年前苗医老翁传给她的,让廖婆婆带上这本册子,你们就可以辨认瞭。”
其实让廖婆婆来,若发心裡也有些打鼓,外人不知道,可是他作为阿爸的儿子,对于当年之事倒是听说瞭一些。
若发爸和廖婆婆师出同门,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二人虽然在外师姐师弟相称,可是在内却是青梅竹马的情人。
廖婆婆年轻时十分貌美,在十裡八乡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二人又青春年少,朝夕相处,难免互生情愫。隻是后来却不知发生瞭什么事情,二人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廖婆婆甚至搬到瞭香炉山寨,若发爸也娶瞭苗傢女儿为妻。
若发妈长相平凡,甚至还有点丑,性子也泼辣,若发实在是想不通,阿爸为什么会放著一个大美人不要,反而娶瞭自己的母亲。
若发小时候曾经见过廖婆婆一眼,他和玩伴去山上采药,不小心进入瞭邻寨,那日雾气弥漫,远远地便望见竹轿上坐著一位美人,她戴著斗笠,一身白衣,虽看不清样貌,气韵却是极好的,优雅华贵,仿佛不是俗世之人。
待轿子近瞭,微风拂过,将白纱掀起,不过一刹那,若发见到她的样子,心砰砰直跳,实在是清丽无双,心中暗暗发瞭个誓,以后一定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否则还不如不娶。
听人说,那时的她已经四十多岁瞭,可是明明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原来果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当地的寨民说,香炉山寨的寨主盎扶隻见瞭她一面,就执意想娶她为妻,可是美人却誓死不答应,甚至还立誓成为苗寨圣女,终身不嫁,直到后来,盎扶去世,由他的弟弟盎洋继任寨主,尊她为祭司,一直到现在,廖婆婆也是香炉山寨最神圣的女子。
虽然若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小时候发的誓,可是这个誓却应验瞭,若发往后真的没有碰过这样脱俗的女子,所以现在直到三十多岁还没娶亲,阿妈虽然催瞭很多次,每次都被他搪塞过去瞭,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呢?很多时候,若发自己也不知道。
水影的话打断瞭若发的遐思,她说:“如果就找她借来这本册子,不需要她亲自过来,也许能省下不少时间吧?”
若发想也没想,不停地摇头:“不成的,这册子是廖婆婆最宝贝的东西,平常人碰都碰不得,还是她亲自过来比较稳妥。”
水影心裡想的却是,怪不得别人说若发狡猾,如果廖婆婆亲自过来一定能拖延一段时间,就给瞭水影更多的查案时间,对若发也是好的,不过这是人最本能地求生反应,水影也不能责怪他。
水影问:“请廖婆婆需要几天呢?”
龙盛天说:“邻寨离我们这裡不远,大约三天路程,我再派人抬著竹轿子,不让她走路,估摸著第三天早上,廖婆婆就会到竹山苗寨瞭。”
薛宗能说:“好,三天就三天,隻是这哨子,就要交给我保管瞭,免得你驱动毒虫,为害乡裡。”他从若发的腰间搜出哨子,是一枚精致的竹哨子,上面还雕刻著一些图腾一般的花纹,若发不情不愿,可是对方人多势衆,隻能忍下这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