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死者!”
此时,一道女子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衆人循著声音望去,水影正站在他们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人群。
“薛老大很有可能是中毒身亡的,你们就这样莽撞地将他移开,不光自己可能中毒不说,还会破坏案发现场,不如我先来验尸,等看看结果,再做打算?”
龙湘不可置信地说:“水姐姐,你竟会验尸?”
人群中有人说话瞭,“小姑娘,不关你的事就别插手瞭,这薛老大死得这么奇怪,很可能是中邪瞭,你小心亵渎瞭神明,要倒霉运的!”
龙盛天也不无担心地说:“水姑娘,要不等父亲回来再说吧,他是寨主,心裡一定有决断的,父亲应该过几日就会回来瞭。”
水影摇摇头,“验尸可耽误不瞭,越晚验越会增加阻碍,出来的结果也可能有问题,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出薛老大的死因的。邪祟杀人不过是无稽之谈,如果因此而放过瞭真正的凶手,无异于因小失大。”
小宝突然说:“这位姑娘,你不让我搬动师父的尸体,可是我们素昧平生,又怎么能将师父放心交给你呢?更何况,你是前几天才来这寨子的吧。”言下之意,万一这姑娘隻是为瞭出风头,说大话,还不如他自己动手呢。
“若我能猜中你早晨做瞭什么事,去瞭何处,那你是否就会相信我有这个能力瞭。”
“行,那你猜猜。”小宝背著手道,他倒不信,如果他一个字都不说,这姑娘难道还有读心术不成?
水影围著他走瞭一圈,说:“你早晨去瞭甘蔗地,帮傢裡收甘蔗。”
小宝似是十分震惊,“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女妖吗,还是神仙?”
“这世上不是隻有神仙或者妖怪能够探查人心的,寻常人一样可以,难道你没有听过,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推理?”水影继续说:“你的脚上沾有红泥,苗寨的后山有一片甘蔗地和稻田,如果要经过红泥地,必定是去那两个地方。昨晚下瞭一场雨,你要么是去收甘蔗,要么就是去收稻子的。”
“那你怎么确定是甘蔗地而不是稻田呢?”小宝不解。
“至于这个,你可以看看自己的手指。”
“嗯?”小宝将双手摊开,又翻转过来,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啊。
“问题就出在你的指甲缝,因为拨过甘蔗而残存著一些紫黑色的甘蔗皮,足以证明,你是去的甘蔗地。”
小宝恍然大悟,不禁有些佩服起水影的观察力。
“这下你信我瞭吗?”水影问。
小宝点点头,又问薛傢两个儿子的意见,他们犹豫瞭一下,还是答应瞭,毕竟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也不想要父亲枉死,这个女子虽然不是寨子裡的人,可看起来还有些本事。
水影见他们答应瞭,便问龙湘借来手套,就向鼓楼走去。
薛老大平躺在大鼓上,不像是死瞭,倒像是睡著瞭,可他已经没有气息瞭。水影拿起他身上的剪纸,这剪纸十分精巧,大红色的剪纸栩栩如生,细看果然是上古凶兽。
水影想起小时候父亲给她讲《山海经》的故事,裡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实在是给让小小的她带来瞭震撼,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与想象力。
这是一隻金毛犼的图案,传说中金毛犼是观音菩萨的坐骑,是一种身体像巨犬,脑袋像龙又像狮子的怪兽,最喜欢和天神作对,战斗力也十分强悍,甚至能单挑两龙三蛟。水影可不相信是什么妖孽作祟,难道妖孽还会剪纸不成?
不过,凶手将金毛犼的图样放到他身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嘲讽死者吗?暗示他做错过事,就像金毛犼一般凶恶?
可若是这样,又是什么事呢,难道是跟死者的职业有关?
薛老大的职业十分特殊,是湘西特有的赶尸人,昨日他又和田婶一傢起瞭冲突,从动机来说,田婶一傢的嫌疑无疑是有点大。不过水影一向不喜欢假设,若是带著自己主观想法去查案,难免会陷入死胡同。
水影又将他身上的衣物解开,妇女们不禁背过身去,心裡感叹水影怎么这么胆大,居然连男子的身体都不避讳。
果然没有伤痕,隻是腿部有几道抓痕,对比指甲裡面的污垢,很有可能是死者自己觉得瘙痒而抓的。
褪去鞋袜,脚踝处有一个鼓包,又红又肿,好像是被什么毒虫咬过的,听说苗族擅长养毒虫,既然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伤口,那么这一处咬痕很有可能就是致死处!
“姑娘,有什么发现吗?”薛宗能问道。
“这裡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有人杀人后将尸体抬到瞭这裡,因为鼓面完整,隻有因为常年击打造成的痕迹,并没有打斗也没有血迹在这裡,而且地上也没有死者挣扎的痕迹。”
“那第一案发现场在哪裡?”
“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薛傢离这鼓楼大约多长时间路程?”
“两刻钟左右。”
水影思索瞭一下,又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什么时候?”
薛宗庙说:“昨天晚上八点多,父亲收到放在门口的一封书信就说要出去一趟,我也没有多问,毕竟身为赶尸人,总是不免要晚上出去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水影说:“这就奇怪瞭,昨晚下瞭那么大一场雨,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薛老大急急忙忙就要出门,连一天都不肯耽误。”
“师父生前最讲义气瞭,与人为善,虽然性格孤僻些,可是要是谁傢要帮个什么忙,还是很乐意去帮的。”小宝望瞭眼人群,几乎全村的人都到瞭这裡,他对著人群喊瞭一声:“有人知道是谁写的书信吗?又或者昨晚谁傢需要帮忙叫师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