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半揭帘子,悄声说“邓淳拿我做的饭,喂外头那小兔子呢。”
“这孩子,还浪费粮食,明天开始,三天不准给他饭吃。”聂工说。
陈丽娜一看,又觉得他不像是在浪费饭。他给兔子喂瞭一点儿,就盘腿坐在兔笼瞭前面,自己刨著吃开瞭。
大半夜的,这还是一小孩子呢,一个人坐在院子大,盘著腿,看起来挺孤单的。
他在哭,但不敢出声,偶尔抹一把眼泪,抱著一隻大碗,刨搭搭的吃著,吃完瞭就抱腿仰头,看著天上的月亮。
“要不行就送回上海去,这孩子他不是个孩子,他简直就是根炸瞭千遍的老油条,教不过来的。”聂工说著,把陈小姐给拉炕上瞭,既然聂卫星争取不过来,那就争取让陈小姐更爱他吧。
男人嘛,要在炕上还惜力气,算什么男人。
“这邓淳吧,是坏,但邓东崖本身身体就不好,咱再把孩子送回去,我估计他得祸祸的邓东崖早死几年。”一个好领导难得,邓东崖人是真不错,陈丽娜不想他早死。
终于,邓淳进瞭小卧室,本来就挤巴巴的炕,今天多瞭个聂卫民,大傢都快挤不下瞭。
二蛋一人就占瞭一大半儿,真在打呼噜呢。聂卫民睡在最边上,那个小小的,笑起来有俩酒窝儿,看起来乖乖的,实则坏透瞭的聂卫疆身边,有个空位。
显然,那个位置是属于他的。
男孩子们睡的屋子嘛,一股脚臭、汗臭,屁臭味。
邓淳找不到自己的睡衣,隻好把衬衫一脱,就躺下瞭。
给他有一床新被子,但是天太热,孩子太多,邓淳一躺下就出汗瞭,更遑论盖被子。
刚躺下的时候,他以为隻有聂卫民醒著呢,没想到突然,聂卫疆就冷笑瞭一声“邓淳,明天买汽水儿买糖,后天就该去酒吧瞭吧,再后天,你是不是就准备带著我二哥,偷鸡摸狗去呀?”
“哪能呢哥哥,我真不是个坏孩子。”邓淳说。
聂卫疆突然掏出个东西来,隻听啪哒一声,他咬牙切齿就说“我管你是不是,反正我就是讨厌你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僞君子。”
邓淳别说枪瞭,玩具枪也隻见过塑料的,哪明白他拿的是啥呀。
所以,还没感觉到怕呢。
反而是正在打呼噜的二蛋就坐起来瞭“蛋蛋,小蛋蛋,快放下枪,咱不能杀人。”
聂卫民也凑过来瞭,于聂卫疆手裡抢著“蛋蛋,真不能冲动,那可是咱们矿区的大财主,你要不小心给杀掉瞭,咱得毁尸灭迹,你明白吗,就是得把他彻底给烧掉,还得报案,说他叫狼给吃瞭,总之,麻烦著呢。”
好吧,邓淳一下就明白瞭。
不怪干爹说边疆民风彪悍啊,这他妈,十岁小孩儿都彪悍成这样,这可太太太可怕啦。
邓淳就地一个打滚,抱起枕头就跑。
这不,聂工伺候完瞭陈小姐,换陈小姐伺候聂工,总之,俩人那叫一个激情澎湃,结果,刚澎湃著呢,突然,就听隔壁小卧室裡一声惨叫,接著又是邓淳的惨叫声。
客厅裡桌翻椅砸的,这不聂工和陈丽娜刚穿上衣服,邓淳已经抱著枕头进来瞭“陈阿姨,聂卫疆他,他要杀我。”
妹妹都给吵醒瞭揉眼睛呢。
聂工拍瞭拍大炕,说“谁叫你不听话呢,你要知道,他们兄弟从小就是玩枪的,打兔子打野猪那是傢常便饭,行瞭,睡这边吧,改天,我给他们兄弟做思想工作。”
邓淳吓的瑟瑟发抖,睡在聂工的身边,因为聂工是搞实验的嘛,闻一闻,渐渐就觉得,他身上居然有干爹的味道。
干爹,可谓是邓淳于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瞭,当然,也是他最爱的人。
缩在聂工的身边,在经历过收小弟,风光得意,打架,饿肚子,最后差点给个小屁孩子儿吓死,难过的抽泣著,缓缓的,就进入梦乡瞭。
之后的几天,邓淳乖瞭很多。
但是吧,吃饭之前,拿自己的饭喂小兔子,似乎是个习惯。
现在的兔子不经养,也不知道是邓淳给喂吃的太多瞭,还是二蛋和三蛋没有原来那么爱兔子,给草给少瞭,总之,这兔子过瞭不几天,居然就死瞭。
邓淳不是跟三蛋俩一起上小学呢嘛,俩人一起上学,放学就回来。
这不他一进院子,看那兔子卧在笼子裡,逗瞭半天见兔子不起来,扑通一下,就瘫坐到地上瞭。
三蛋因为邓淳最近还算乖,不会见人动不动就称大哥,还不算太烦他,就说“邓淳,好端端儿的你往地上坐干啥,小心要张痔疮。”
“我觉得我等不到长痔疮瞭。”邓淳说。
三蛋就觉得奇怪瞭“起来好好写作业吧,你要等著长痔疮,我让哈叔叔分你几个,他就有痔疮呢。”
邓淳躺成个大字儿,依旧在地上躺著呢。
这不中考刚过嘛,陈丽娜也著急的,等二蛋的成绩呢。
妹妹骑在二蛋脖子上,陈丽娜掂著脚,给俩孩子打著伞。
现在流行豆沙味儿的大冰棍,她买瞭一根,二蛋咬一口,就给馋的隻吧唧嘴的妹妹,稍稍的舔那么一点点儿,解馋。
见还没贴榜,陈丽娜就有点儿著急“聂卫国,你自己说说嘛,你到底有可能考上高中吗?”
“有……吧!”
“能考多少,你心裡就没个数?”
“没……有……吧。”二蛋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总之就是,对于他来说,考试就跟撞大运似的。
这不陈丽娜看瞭半天,红榜上没看到人名儿,看好多傢长都往油田中学走呢,就说“唉,算瞭,我估计你又得複读一年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