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出到院子裡,抽瞭根柴,隔门问说“凭啥让我给你开门?”
“就凭我爸是上海市的大领导,而你要求著他办事儿,你把我饿坏瞭,我可是会告状的。甭以为我不懂,你们这些人都是为瞭巴结他才会对我好的,你不讨好我就算瞭,你阴奉阳违,你阴我。”
“哦,这事儿我不怕,我要把你饿死,你不就不会告状瞭?”陈丽娜本来要开门,就把手给停下瞭。
邓淳也是冷笑“你要敢把我饿死,你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得坐牢。”
“坐牢有什么好怕的,隻要我能花得起钱,买通监狱的人,自然有人帮我顶著坐牢,而我自己,说不定可以逍遥法外呢?”
邓淳毕竟是个小孩子,而干爹苏向东呢,又经常跟他说,法律不论再完善,隻要肯用心,就能找出漏洞,所以被抓也不怕,塞点钱跑点关系,牢都能找人替著坐呢。
他脸变瞭变,终于意识到害怕,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在这基地上举目无亲的瞭。
于是,他坐瞭起来,蹲在门外面,无声的蹲著。
大半夜的,刘小红提议大傢一起把葡萄摘瞭。聂卫民向来干慢,又仔细,是一个修葡萄的。
而二蛋和三蛋呢,因为身体灵活嘛,搭著架子就爬房顶上去摘葡萄瞭。
秋天晚上的风啊,凉凉的,傢傢户户的门都关的紧著呢,有人在听收音机,也有人在摘葡萄,还有些人傢啊,隔著墙的,一户户的聊天儿呢。
“这葡萄架,年年都是小红在帮咱们搭,二蛋三蛋,你们这两个大懒虫,就不知道搭一下自己傢的葡萄架,啊,我问你们。”
二蛋往下摘著呢,凑著灯看有那稍微品项差的,一把摘下来,就扔自己嘴裡瞭“妈妈,今年我帮你搭啊,争取用枝子把咱傢整个院子都盖起来,好不好?”
隔壁哈工傢的葡萄树,现在已经大到可以把整个院子都遮起来瞭,夏天晒荫凉,甭提多舒服瞭。
“好啊,小心点儿,摔下来是要断腿的。”陈丽娜说。
一傢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陈丽娜趁著孩子们摘葡萄的功夫洗瞭个澡,来已经十二点瞭,聂卫民三兄弟才要一起挤进去冲澡瞭。
聂工不是得把自己的书房让给刘小红睡嘛,也早上炕瞭,见陈丽娜也上炕瞭,特别震惊“你不会真把邓淳关在门外头,准备一夜不理吧。”
“就这会儿,傢傢户户睡瞭野狗就该窜出来瞭,真晾一夜,明天起来他估计就成一具骨架子瞭,哪那能啊。”陈丽娜说。
基地的野狗,白天不怎么出来的,但是吧,夜裡成群结队的游荡,一阵子,聂工他们著实拿砂弹打上一批,但隻要几天不管,就又会成群结队。
“你知道吗,我是真得好好晾一晾邓淳那个王八蛋瞭,因为呀,我觉得上辈子吧,聂卫疆变坏跟他不无关系。而且吧,我原来一直没有考虑过,我死瞭之后,三蛋会怎么样,以及,我怎么活的好好儿的,就死瞭呢,现在呀,我觉得这一切都和邓淳这小王八蛋有关。”陈丽娜说。
聂工一听,来兴致瞭“这话怎么说?”
“上辈子,苏向东不是准备外逃的时候,给人在机场一枪爆头瞭?”
聂工唔瞭一声,大概于心裡承认,这事儿应该是自己干的瞭。
陈丽娜于是又说“然后,那个邓淳吧,就跟咱们卫疆有瞭往来,而你呢,对他也还不错。”
“这是必然的,你的杏树叉子要不是买通邓淳,杀不死苏向东。”聂工说著,鼻子嗅上陈小姐的胸膛瞭“到他那个年纪就不行瞭吧,躺过来,我今天晚上呀,给你来个爽的。”
“干啥啊你?”陈丽娜还准备给他讲一讲上辈子的事儿呢,他倒好,妹妹刚睡著,又来烦她瞭。
……
“这种,他没干过吧?还想要吗,想要你就承认我比他强。”
完事瞭,自认口技惊人的聂工一脸得意。
陈小姐躺在炕上,整张脸都是红的。
好吧,这种,太大胆,太奔放,太可怕瞭,上辈子的老聂呀,确实没干过。
“再来一回好不好?”陈小姐想的都快要沸腾瞭“再来,再来一回。”
唉,对门的钱狗蛋傢都起呼噜声瞭,路上时时有野狗晃过来又晃过去。
可怜的邓淳,本来以为可以招兵买马,干他的大事业。
却没想到,此刻居然是饥肠辘辘,坐在水泥地上,眼看就要变成野狗的晚餐瞭。
要死啦
终于,就在邓淳以为,今天晚上必定要成为野狗的晚餐时,门开瞭。
小卧室裡呼噜声此起彼伏的,隔壁的马在叫夜草,孩子在哭。
陈丽娜把邓淳放进厨房,问说“想吃啥,我给你做。”
“能让我活命的就成,随便你。”邓淳揉著肚子说。
这么大的人傢,四个大男人要吃饭,那是没有剩饭的,面早都吃完瞭。
不过呢,柜子裡有从矿区买来的挂面,这是备著孩子饿的不行瞭,自己煮来吃一碗的。
陈丽娜在蜂窝煤炉子上给邓淳下瞭一碗挂面,再给他拌瞭些黄焖羊肉的汤汁儿。
没想到这上海孩子还想吃瓣儿蒜,于是就给他剥瞭一瓣儿农场大棚裡种的鲜蒜。
鲜蒜不辣,而且,特别能中和羊肉的油腻,再加上醋,这孩子端端坐在桌子上,说“陈阿姨,我吃完会放碗的,你快去睡吧。”
不浮夸瞭,也不叫亲妈瞭,看来这孩子是意识到害怕瞭。
陈丽娜进瞭卧室,那不聂工还没睡嘛,正躺在炕上看书呢,见她进来后在窗前站著,就说“赶紧上炕呀,你站那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