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来一看,呵,挖的抗裡还养著一隻小猪崽子呢。
而且,猪腿上还用油漆漆著字儿呢,两条后腿写著二蛋,屁股上写著大蛋,奇瞭怪瞭,她心说,这是谁替孙多馀那个憨货写的啊。
“是,那就算你能想办法卖出去。但我就想说,咱们农场的人到信用社,人傢真给贷款吗?”王红兵又问。
“事实上姐夫我得告诉你的是,那笔钱呀,是我自个儿的,我把它放到信用社,跟信用社的人打好招呼,再由他们放给社员们。”
“你这是搞瞭个啥,做好事不留名?”
“独富裕不如衆富裕,花上五六年的时间,这地方要能有十几傢纺织厂,姐夫,全共和国的人想要佈料,都会跑到咱们乌玛依来的。到时候,你也不用干别的,等到土改瞭,多买几块地放著,你就可以做个富翁,养老瞭。”
现在内地有些地方已经在尝试包産到户瞭。
以陈丽娜的乐观,不论包産到户还是改革开放,肯定会提前到来的,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发财这事儿,抢的就是个先机嘛。
“对瞭,你姐又怀上瞭,最近她认瞭个哈萨克族的干妈,那干妈十块钱卖瞭她一包药,据说能保准生儿子,你抽空儿给劝劝得瞭,我要一劝,她立刻就能跟我干起来,行吗?”王红兵又说。
陈丽娜一听这个就生气瞭,转身到瞭十二队,恰好一进地窝子,就见陈丽丽正在吃著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她都差点吐瞭“姐,这是活蚯蚓吧,你居然吃这个?”
“哎呀,我干妈说瞭,吃瞭这个,一准怀儿子,你不是忙著瞭嘛,赶紧忙你的去,甭管我。”
“你看你生下妞妞才多久啊,前一阵子还抱著就舍不得撒手呢,这下倒好,才怀上,你吃的乱七八糟的这叫啥呀,我就问你,我姐夫都没急呢,你倒是为著儿子就著急上瞭,一个儿子,有那么金贵吗?”
“你有儿子你有底气,我就俩闺女,长大瞭全是要嫁人的东西,我能不著急吗陈丽娜。”
“要你这么说,那仨儿子还全都不是我生的呢,陈丽丽,你能把你自己活明白瞭,再想孩子的事情吗?”
“行瞭,就你活的明白,你嫁的男人都能评高级工程师瞭,你的仨儿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你比谁都有理由笑话这个当初把机会让给你的姐姐,行瞭吧。”
“陈丽丽,当初没来给聂工当保姆,你这是后悔瞭吧你这是?”王红兵嗨的一声,肚子裡火就起来瞭“我当初给打成瞭走资派就和你离婚,我没拖累过你,这么些年也感念你,我没发现你心裡怨念这么大呀我。”
“就后悔瞭怎么滴,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儿瞭,我想要个儿子我有错吗?”事实上,有时候女人对于生儿子,比男人更魔怔。
陈丽丽这不就魔怔上瞭嘛。
“丽丽,你怎么说话的?”何兰儿刚干完农活回来,进门就饶著一把韭菜,正准备要给陈丽丽烙个韭菜盒子吃呢,一听她说这话,恨不能来捂她的嘴。
“姐夫,我姐就闲著没事儿干嘴裡胡说瞭,孕妇,你担待一下吧。”出瞭地窝子,陈丽娜对王红兵说。
王红兵脸簌簌的,本来戴著顶有簷的解放军帽的,摘瞭帽子就说“丽娜,我得跟你说句实话,要不是你对我有知遇之恩,要不是老丈人丈母娘待我好,要不是你姐给我生瞭妞妞,就凭她的性格,我真的有点儿吃不下。”
“行瞭,改天找机会,我好好儿给她上会话。我也觉得,当初刚到边疆时,我有点儿纵著她瞭。”陈丽娜说。
但是没办法,且不说这矿区别的女人豔羡她呢,身为姐妹,她是农场的场长,眼看纺织厂要开,她还是当仁不让的厂长。
而陈丽丽整天窝在个地窝子裡,你说她心裡能平衡吗。
出瞭农场,望著大路两旁新绿的麦苗,和一片片白花花的新地膜,以及地膜裡才栽上的棉花,陈丽娜的心情就又好起来瞭。
她的农场,现在已经有将近一千五百户人傢瞭。
而这个数字,目前还在持续的增和,人口带来劳动力,劳动力就是希望啊。
到瞭矿区,先到国营商店。
“哟,丽娜来啦,这是阿书记亲自打招呼,提过来的咱们林场裡最好的牛奶,还有这个,这个是小香猪。
你别瞧它小,据说炖成一锅汤,裡面全是油,还有这个,这是咱们阿裡木林场的菌菇,全是给外国友人吃的,我帮你提到车上吧。”
贺敏就在国营商店裡等著呢,从肥肥的小香猪到鸡蛋,再到清油,一股脑儿就给陈丽娜搬车上瞭。
“怎么样,丽娜,你现在负责的,可是给咱们矿区照顾国际友人,你得保护好他的安全,明白吗?”
因为贺兰山从炼油厂出来瞭嘛,贺敏也就转战区政府瞭,现在管全矿区的采购工作。
这些搬到陈丽娜车上的,并不是给老聂傢的,而是给外国友人爱德华的。
“贺敏,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陈丽娜开上车,眼看下午四点瞭,还准备著要到矿区中学去盯梢儿子呢,欲走,又摇下窗子来,就跟贺敏说。
“什么话,你说就是瞭嘛,咱们曾经一起共过事,我拿你当战友的。”
“别太贪瞭,行吗。虽然这话听起来挺可笑的,但是我得告诉你,睡不过三尺的床,吃不过两碗的饭,你就算贪的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何必呢。”
这也是陈丽娜上辈子花瞭一生,悟出来的真理。
聂工死的时候,是共和国当时最富有的男人,可他最终带走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