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蹙了蹙眉,疑惑道:“鬼王……也会纳妃纳妾吗?”
陈仙君立即道:“那肯定啊!鬼王也是王,权利至高无上!要想笼络鬼域势力,纳妃自然是一条不错的选择啊!”
宁洛的目光不由瞥向殷故,心中暗暗道:那殷郎会不会也……
察觉到宁洛的目光,殷故即刻不打自招来:“我没有。将山县送给我的新娘全都被我送去鬼域当女官了。”
陈仙君听罢,“哟呵”一声,调侃道:“急什么?又没说你。”
殷故皱起眉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宁洛不由暗暗自嘲一声:也是,怎会怀疑到殷郎头上呢……?
于是,宁洛又抬头问仙君:“所以,倻傩王那夜再找陈元帝之后呢?”
陈仙君耸耸肩,道:“之后自然是又把陈元帝哄骗上榻了呀,再之后他们就也就没见过面,陈元帝一年白头,不久郁郁而终。死时不甘又愤恨,拉着百名男丁陪葬,想故意气气倻傩王。结果到底气到没有,我就不得而知了。”
陈仙君说罢,转眼看向殷故,笑眼问道:“哎鬼兄,那是你们鬼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吧?倻傩王最后被气到没有啊?”
殷故抱起手臂,道:“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
陈仙君眯眼笑笑,总言道:“总而言之,沽鹤观里供的是千年鬼王倻傩王,目的是为了镇住底下的那群千年恶鬼。我们道士没日没夜的接委托,就是为了让信徒点还愿香,点长明灯,给倻傩王积攒功德,累积力量,以镇此地安宁。”
宁洛问道:“那仙君此番邀我们前来,只是为了给我说明此事?”
陈仙君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此番是想请鬼兄来帮忙,直接把底下的恶鬼全给灭了。”
宁洛闻言,大惊失色:“什么??”
殷故却似已猜到般面无波澜。
陈仙君笑盈盈道:“宁洛,你看,鬼兄既能赤手空拳击败千年鬼王,又能斩冥河山千年厉鬼,这区区沽鹤观底下的恶鬼,也应不在话下的,对吧?”
宁洛立即恼了,斥声道:“仙君你在说哪门子胡话!这底下恶鬼多少?修为多少?你可知?既已早早定下倻傩王与道士共镇此地,此番举止也已延续千年,何必又要叫殷郎涉险,去打破现有的镇守之法?!”
难得见宁洛发脾气,这一声厉斥,瞬然将陈仙君与殷故都震了三震。
殷故瞳孔微缩,却又渐渐平和,紧接着暗暗泛起涟漪。
他未说话,只安静听他的小郎君言语。
陈仙君怔楞片刻后,也笑不出来了,微微颔首,解释道:“因为……此观吃功德,也吃道士阳寿……在此观做事的道士,往往命不长,至多者,也就到五十岁。我师父……今年四十五,却已白发苍苍宛如年过花甲。我想,倘若底下邪祟不除,此观依然供鬼怪,那之后的道士……”
宁洛闻言,更是恼了,咬牙切齿道:“那是你们沽鹤观的事情,是你们倻傩王的事情,是你们墨城百姓的事情!莫要强加在殷郎身上!”
陈仙君听罢,眉头一蹙,似被刀刃戳了心,一时哽咽。
宁洛也火气上了头,翻身下床,将书塞回到仙君怀中,尽凶道:“莫要再提此森·晚·等荒谬之事!你们道士的命是命,殷郎的命也是命!”
宁洛话说至此,毅然决然擦肩而去。
宁洛恼极了,头也不回的直奔观前去,路过正殿,回眸望去,见那殿中望不见头的铜像,突然火气更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竟直接踏入殿中,仰望那铜像。
他双眸坚毅,直面那铜像。
忽的那铜像在他眼前动了起来。
又如白天那般,忽的弯身低头看他,一双铜色眼眸清晰倒映着他的肉体凡胎,铜色嘴角勾起鬼魅般微笑。
赫然风起,却不是殿外起风,是那铜像后掀起风,将殿中烛火吹得摇曳不灭。
此时不同彼时,宁洛望着那座巨大铜像,竟未生出丝毫畏惧,反而感到愤怒。
宁洛自己也不知,此刻到底是在怒倻傩风流无情,还是在因为仙君做法欠妥而迁怒于倻傩。
总之,他就是生气,气极了,从小到大都未这样气恼过。
也因为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更有效的平静下怒火,他好像想找个出气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出气。
因此,他站在倻傩铜像前,只是凶凶的瞪着,半天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我不会再让殷郎涉险了。”
宁洛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余的他不也愿再去多想。
而那尊铜像,却像能听见他心声一般,忽的启唇回应他:“你区区一文弱书生,如何能镇得了那暴戾之徒。”
宁洛一惊,瞳孔一颤,张嘴回道:“你在说什么?”
倻傩铜像又道:“区区凡人,妄图操控那暴戾之徒,可笑。你如何气恼也无济于事,涉险与否,在于他,而非你。”
宁洛听罢,眉头紧锁,心中火气更盛,即刻一手拍着胸脯,柔着声音高声回道:“殷郎并非暴戾之徒,若我不愿,他必然不会执意涉险的!”
一时间,风止了,倻傩铜像也突然沉默了。
宁洛眉头轻颤,放下手。
虽然不知为何倻傩一时语塞,但经方才高声吼的那俩嗓子,心中气焰倒是消了不少。
想想也不该对仙君发火,仙君出发点是为了苍生,只是做法欠妥。仙君听劝,冷静下来好好说道理,应也是会听的。
不过是要解决沽鹤观下镇邪祟的事情,三人好好坐下来再商讨对策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