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却没接我的话,只道:“陛下,事情已经如此,若是陛下要治臣的罪,臣甘愿领罪;只是,即便治了臣的罪,恐怕也于事无补……不如,想办法补救罢……”
我听了这话,更有些生气,朝张浚怒道:“补救?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张相公把人家的未婚妻给抢了,补救,怎么补救?难道把你的老婆补给人家,还是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谢罪?”
张浚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未尝不可……”
第二日,张浚便因私德有污被罢相,待罪家中。
更有人上书,扯出当年斩曲端的事情来,众说纷纭,陛下因为张浚夺人之妻,要将其问罪。
直到岳飞亲自写信前来,为张浚求情,我这才装模作样的,将他罢为江西制置使了事。
当然,张浚带着廖小姑和陈氏,刚刚走出开封府的地界,便又被召回,因为秋防已近,国家用人之际,暂为枢密使,视兵两河,准备作战。
在交战之前,我居然收到了岳飞写来的一封信。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给我写信,都没说过半句多余的话了。这封信却有些不一样,居然问候了我两句,往下继续看,一行字跳入我的眼中:臣帅军北进,讨荡巢穴,以振陛下威灵,臣诚惶诚恐,甘冒圣听,唯愿陛下早定太子,以安军心。
渐渐沉寂下去的心,又被他再次提起,手中的笔再次被折断。
立太子,别人都可以说,唯独他不可以!
别人都不知我为何不立,他难道不知么?
将他上来的折子,撕成数片,揉了仍在殿角,站起身,在外面转了一圈,再次回来,将那折子从墙角捡起,铺开,粘好。
剩下的心,竟有些悲凉。
最后,在那粘好的折子上,写了一行朱批:卿识虑深远,非吾所及。朕嘉叹不忘,当依卿所言。
真定府[]
秋九月,今年金兵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大动作。
也不知是去年出兵伤了元气,还是有什么新的计划。
关陕的战场,也异常的顺利,长安来来回回,几经兵火,最终还是在九月十五日的时候,夺了回来。
消息传回京城,满朝文武都很高兴。
我看着战报,心中亦欢喜。
派李若水往西,过虎牢关,潼关,然后在吴玠的护送下,抵达西夏,抛出和议。
要求很简单,金兵若再次借道西夏,不要应允。
而我方给出的好处,除了边境贸易,还有茶叶,帛绢等这些西夏需要的东西。
若是能签订和约,共同抗金,则大宋西夏,永相交好,不犯兵火。
李若水外表俊朗,且有气节,应该会不辱使命。
我甚至想派使节去蒙古部落,只是途经金兵地盘,且蒙古,始终有成吉思汗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头上。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一劳永逸,将成吉思汗的祖先干掉。
至于大理,段誉并无野心,大理把持朝政的高氏一族,更无北上攻宋之意,还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去打击敌人好了!
装模作样的,依旧给岳飞手札褒奖,什么风霜已寒,征驭良苦;什么如卿体国,岂待多言;什么非我忠臣,难雪大耻。
看他回信的日期,是接到我的信就回了的。只是,内容也有些虚伪的让人痛恨。
什么陛下厚恩,臣不敢忘诸如此类。
立太子是大事,始终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只得暂时作罢。
倒是在九月十二日,接到了张浚的上书,请求皇帝移僻北京大名府,以激励士气。
朝中亦有几位大臣上书,请求皇帝坐镇大名府,亲自指挥。
我在心中摇头,要论打仗,前线的将军岂不比我懂得多,还需要我去指挥什么??
最后,一直在河北的李纲,竟也上书,请求陛下坐镇大名府,效仿当年真宗故事。
坐在龙椅上,拿着李纲的折子,踌躇了一阵子,然后问秦桧道:“秦卿,你以为如何?”
秦桧今日穿着紫色的蟒袍,腰悬金鱼袋,乌黑的璞头挑出长细的帽翅。
他看了我一眼,想了片刻,然后道:“大名府离战区近一些,若有变故,陛下亦可早日知道,早作打算,臣以为可行!”
我点了点头,信步走出殿外。
秦桧跟在我身旁,路过一株梧桐,金色的叶子被风一吹,纷纷扬扬,落得满地都是。
小太监拿着长长的扫把,一下一下的扫着落叶。
走了一段路,我自顾自的想自己的事情,却猛然听见秦桧问道:“陛下,若陛下移居大名府,那东京何人留守?”
我叹了口气,摇头道:“正是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前。上次的东京留守杜充叛乱,闹得朕差点姓名不保,社稷几危,此次万不可如此!刘光世虽然忠心,只是有些玩忽职守,若交给他,朕是不担心他叛乱,倒是担心他把汴京给玩没了!”
秦桧皱眉不语,过了一会,才道:“臣自当随陛下前去大名府,也做不成东京留守的了!不若将李纲调回罢?”
我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愣,我可从来没想过,让秦桧留守汴京。只是,将李纲调回,这倒是个好主意!
李纲已经做过东京留守的人,且民望不下于岳飞,更何况当日李纲的一些政敌,都死的死,罢的罢,没什么阻力了。
顾虑到秦桧的心情,也没去跟他说,让他留在汴京的事情,等李纲回来后,再找个借口将他留在汴京得了!
圣旨下达,不过数日,李纲便再一次回到京城。
这次他总算是没有搞什么半夜进宫进谏了,等到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才按着我接见的顺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