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妙,皱了皱眉,淡淡的道:“这里是街上,跪着成何体统?有什么话起来说!”
陈氏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张浚一眼,并不起身,手腕翻转,寒光一闪,竟是身上藏有凶器。
我身边的侍卫大吃一惊,全都挡在我的面前,手中握剑。
然而让我更加吃惊的,却是陈氏手中藏有的凶器,并未朝我刺来,而是一柄匕首,抵着自己的胸口,看看我,又看看张浚,决然道:“陛下,奴家不嫁岳帅!若是陛下执意让奴家嫁给他,奴家宁可一死了之!”
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已经驻足旁观了,我听了这话,更加不悦,寒了脸,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嫁给岳飞辱没你了么?我大宋堂堂威武将军,节度一方,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陈氏声音娇柔,可语气,却断绝无比:“岳将军忠义英勇,奴家甚是仰慕,只是,只是奴家一没见过他,二心中又不爱他,求陛下收回成命!”
看着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些原本在宫墙上的侍卫亦下来将众人隔开,更有开封府的府衙,诸班直都出动,我这次出宫,原本不过是散步,却不料,竟然要惊动这许多人!
怒意更甚,哼了一声,怫然道:“婚姻大事,岂能是儿戏?更不容出尔反尔!”
说完,便要转身,却不料陈氏当真说得出,做得到,一柄匕首立刻插入胸中,血染霓裳。
我的眉毛忍不住跳了一下,却看见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张浚慌忙跪下,对我道:“陛下息怒,陈氏想必是一时糊涂,等她见了岳帅的英姿后,自然就会改变想法了!”
侍卫早已将围观的百姓隔开,这闹得成什么样子?我更加不悦,刚想开口责备张浚两句,就听见陈氏自嘲的笑了两声,低声说道:“张相公,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想嫁的,也只有你一个,说这种话,做什么……”
我听见这话,吓了一跳,皱眉朝张浚看去,他神色果然也有些异样。
冷笑一声,对张浚森然道:“好个张浚,监守自盗的事情都干出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将朕放在眼中?”
张浚神色大乱,一时不能言语,我一甩袖子,转身而去,余怒难消。
这下好,等到了明天,全京城就会传遍,岳飞又被他老婆甩了这种消息。过不了多久,恐怕全国都会传遍。
更有些,恐怕说得不知该有多难听,心中越想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对一旁的黄公公喝道:“去把张浚给朕找来,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个脑袋,居然连岳飞的人也敢碰!”
万分出乎我的意料,张浚尚未到,居然听到通传,说是廖小姑在宫外求见。
廖小姑也当过我一段时间的侍卫,算得上有些交情,她前来,自然就是因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了!
想了想,对一旁的太监抬了抬眼,说道:“让她进来罢!”
廖小姑看起来清瘦了不少,眼眶微红,似乎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一看见我,就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我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又赐座,这才道:“你放心,朕不会由着张浚胡闹!太不像话了,朕让他去接岳飞的未婚妻,他居然……朕不会任由人,这么欺负岳飞!”
却不想廖小姑又再次跪下,朝我再次磕头,哽咽道:“妾正是为此,前来恳请陛下息怒,妾知陛下对岳元帅恩宠有佳,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妾亦跟随元帅半年有余,虽不敢比陛下,可崇敬之心无二。只是,只是这陈氏,从未见过岳帅,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搞得人人皆知她竟同……同外子有私,岂可再许给岳帅……”
廖小姑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见小黄门通传,说是张浚到了。
这下好,他们两口子,一同前来,让我解决他们的家务事了!
张浚进殿,看见廖小姑,显然是吃了一惊,随即朝我跪下。
张浚跪下,廖小姑自然也要跟着跪下,我这次却没再伸手去扶,只冷笑了一声,盯着张浚,道:“张卿家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论是谁,都敢打他的主意?”
张浚缓缓的抬了头,没有看我,只看着殿中柱上盘绕的金龙,直了身子,神色坦然道:“臣与陈氏,却无私下苟且之事。今日之事,是臣所料失策,请陛下恕罪!”
我哼了一声,看了廖小姑一眼,道:“小姑你先回去!”
廖小姑这次,走的可真是算得上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担忧,不安,看着张浚,又流露出些许隐痛。
直到廖小姑的影子不见了,我才朝张浚怒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张浚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我来回在殿中走了两步,又回到他面前,指着他说道:“朕让你去是办正事的,谁让你去泡妞了?就算是刘光世,他也不会这么着不知轻重!”
张浚依然没说话,我又在殿中走了两步,恨声道:“你说!你让朕怎么去给岳飞交代?”
张浚这次,总算是说了句话:“臣自己去同岳帅说……”
我哼了一声,转到张浚面前,蹲下,愤然道:“岳飞在前线同金兵打仗,你倒好,居然把人家老婆拐跑了,拐跑就算了,居然还闹得人人皆知,你让他心里怎么想?他能安心打仗么?”
张浚看了我一眼,道:“陛下不必担心这个,臣看,岳帅恐怕也不见得想娶妻,不然,怎么不等臣回来就走了……”
我恨不得一个巴掌扇在张浚的脑袋上,气得有些说话都不顺畅了:“他想不想,管你什么事?哦,他不想,你就能随便上了是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