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周明赫删掉了作品那条视频,还有前面好多条热门视频,直到删到评论区干净的视频为之,他关了手机。
春末的一天早上,他躺在床上,突然起不来床。
也不是起不来,确切地说是不想起。一想到起床要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出房门……起床之后还要上厕所、洗漱、然后面对一整天的舆论情况,就很麻烦。光是想想,他已经很累很累、筋疲力竭了。
他想躺着,一动也不动,却并没有得到平静,而是充满了一种无力感。身体好像被无力和无能浸透,灌满了潮湿的液体,变得无比的沉重,他责怪自己连起床都起不来。
起床很痛苦,继续躺下去也痛苦,而他现在正躺着,又因无力做任何选择而痛苦,痛苦变成了氧气,随着他的每次呼吸入侵身体的每个细胞。很想死。
连去死也变得很麻烦,凭他自己现在做不到。
他希望有人来杀死自己。有声音传来。
他看见张逐站在床前,揪着眉头,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像是在生气。但他能听到声音,那些声音却好像鸟鸣和蝉叫,只是单纯的声响,对他此刻毫无意义。
好累,周明赫心想,光是躺着听他说话就觉得好累。唯一还能动的是眼皮,他便将眼皮闭上了。
张逐又在耳边说了一阵,然后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理清张逐刚才说的话,是过来叫他起床吃早餐。张逐买了早餐回来,问他吃包子还是油条。问了半天也没得到回答,张逐生气走开了。
早餐,不想吃。
周明赫知道自己很饿,胃酸过度分泌,甚至灼烧得胃部有些痛,但他不想吃,吃饭很麻烦。
从早上就憋着的小便,直到快中午,膀胱快要爆炸,再也无法憋下去,他终于起床。
听他终于起床,张逐进屋:“起来了?怎么回事,生病了?”
不顾周明赫正站在马桶前,他凑过去摸摸他的头:“没发烧。”又接着道,“杨云舒送了野生菌炖的鸡汤过来,我去热汤,你洗脸,一起吃饭。”
周明赫一直不回答,张逐感觉他今天有点奇怪:“你今天下午打算做什么?”
“……”
“你怎么了,说话啊。”
周明赫这才小声说:“不想吃。”他拉起裤子,慢吞吞地,“我去躺会儿。”
张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不想吃饭,一听他要去躺会儿,顿时不耐烦:“你躺一上午了还躺?”
“……”
“周明赫……”看着眼前慢吞吞蜗牛一样挪动的人,张逐一把将他扯回来,“你到底怎么了?”
周明赫只是小声重复“让我躺着”,听他这好像已经累到极致,说句简单的话都得喘一会儿。张逐松开手,眼见他慢吞吞爬到床上,钻进被里,躺下便不再动弹。任凭张逐说什么,他都不答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很久才眨一次。
坏掉(本章有反g)
周明赫拒绝起床。张逐检查发现他没发烧、没生病,只当他是累了想休息,便由他躺,把吃的和水都拿到床边。
过一阵去看,人还照原样躺着,连姿势和位置都没有挪动一点,放在床头的食物和水一点没动。张逐十分气恼,又推了推他:“你要躺到什么时候?”
“……”
“你先起来把饭吃了,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不饿吗。”
“……”
“你快起来!”
张逐忍不住扒拉,周明赫这才缓慢将头转过来,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张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觉得茫然和烦躁,拿着食物出去了。
见那身影离开,周明赫想将头转回去,想了很久发现脑袋还是朝着原来的方向,大脑和身体似乎失去了连接。他又尝试一次,将手伸出被子,张开手指,再握紧。这他还能做到。
大脑还能控制肢体,他并没因此松口气,反倒是发现自己彻底坏掉了。
他看见手指在动,却完全无法感知自己做出这动作。好像灵魂出窍,从第三者视角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有举动都成了一种映入眼瞳的影像,和他主观发出的任何指令都无关。
主观的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半灵魂升入高空,俯瞰这房间里的一切,视线随着他的不断升高,变得不真切。
漂浮的灵魂看见有人端着饭碗进来,将床上的自己拉起,把饭菜送到他嘴边,并大声斥责。他还看见自己机械地张开嘴,机械地咀嚼然后吞咽,再把水灌给他,灌得太急,他被呛得咳嗽不止。
来人是谁,他呵斥什么,自己咀嚼什么,吞咽什么,呛到是什么感觉……他都全然不知。
另一半灵魂沉入海底,四周海水挤压,他承受着那无形的、令人喘不过气的重量。
视线同样被海水阻挡,变得狭窄,只有中间一团亮光。听觉也一样,隔着水波,只能听到模糊到变形的无意义声浪。
他还在上升,也在下沉,视线越来越窄,声音越来越小,周围都是黑暗,寂静将他笼罩。
他身体还存于这个世界,灵魂却在慢慢远离,像放飞的风筝,对周围感知只剩下抓在手里的风筝线。那条线也快失去了,包括时间的概念。
他是被魔力诅咒的人类,正在缓慢变成一具木偶。这感觉令他恐惧,而这恐惧也在逐渐减灭…………
不知究竟躺了多久,直到一道白光闪过,一瞬间将屋子照得通亮,黑暗再次袭来时,“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就在屋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