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学会冲奶粉了?”
“月朋他舅爷爷生病时。”
“也给望弟冲一瓶。”
望舒在另一间屋里喝着奶粉,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季父守在他身边,轻轻挥着那本《黄帝内经》,将一只嗡嗡飞着的苍蝇赶走了。
大黄欢快地叫了几声,望弟嚷着要喝水,季母忙起身去灶上提壶,看见季月朋和方子玉满脸喜气地跨进大门。
“哎呦!月朋,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满身都是土?你那手、你那两只手是怎么了?怎么全是血道子?”
季母故作惊吓地拍着胸口,夸张地问。
“娘,我没事,不小心被酸枣刺划的。”
“还说没事呢。瞧瞧,裤脚都撕破了,你们到底是去哪儿了?”
季月朋见瞒不过去,于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任性!快让娘看看,还伤着哪儿了没有?”
季母说着,拉过季月朋,趁他不备,狠狠地剜了方子玉一眼。
“都是我不好。”
方子玉不觉低下头去,嗫嚅着说。
“自从我嫁进季家山窝,那条深沟里可是摔死摔残过好几个人呢。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怎么偏偏要走那里?你、你们这是要活活吓死我呀!”
季母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恨方子玉怎么就没摔死在那条沟里呢。
“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他们两个没事就好。都饿了,赶紧洗洗手,洗洗脸,坐下一起吃饭。”
“这个死老头子,说话的底气怎么这样足!”
季母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去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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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望舒呢?”方子玉红着脸问。
“他睡了,你伤着没有?”
“没有,让您担心了。”
方子玉说着,感激地看了季父一眼。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季父于是借着那只陶罐,说起他们遥远的祖上也曾是名门望族,更有才高八斗的先人在朝为官。可谓权倾一时,富甲一方,只是到了后来,竟萧条败落了。
“是祖上得罪了当朝权贵,被充军配还是株连九族?”方子玉好奇而于心不忍地问。
“都不是。是季家后代子孙一辈辈的,皆不得志。你觉得临河的那座山看上去像什么?”
季月朋给方子玉夹了一筷子菜,略带神秘地问。
“站在高处的山上看,它好像是一只趴的四平八稳的乌龟。”
“对了!据老祖宗讲,那座山在很久以前,每时每刻都在生长着,‘乌龟’的头不断伸向我们家门前的那条河,只要它的嘴触到河边,并能喝到水,季家山窝文武双全的人才会层出不穷,而且代代不绝。于是,季家的族长派人日夜看守此山。不料,一个精通八卦风水的南蛮子从此地路过,被他一眼看出,趁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偷偷挖走了脉气。那座山从此停止生长,‘乌龟’只能看着河里的水,干瞪眼,喝不上。从此以后,村里别说是做官的,连个稍微有些学问的人也没再出过。”
“爸爸,月朋说的是真的吗?”
“是月朋他爷爷的曾爷爷的曾曾曾爷爷说的,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季母笑着问。
“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不过总有老一辈的人喜欢讲,小一辈的人也喜欢听,就这样一辈一辈的流传下来了。”季父温和地说。
“子玉,你可要将陶罐收好了,说不定它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历史文物呢。”
季月朋说着,从大碗里挑出一块鸡肝,给了方子玉。
当夜的月亮很圆很大,月光皎皎似水,柔和地洒在院里,又洒进屋子。
睡了一觉,方子玉被尿给憋醒了,要起床去厕所。她胆子小,又不忍心叫醒季月朋。于是悄悄披衣下床,穿上鞋,又拉亮了院里的电灯,不为照明,只为壮胆。
然而,在经过季母的窗前时,一段对话送进她的耳朵,打在她的心上,惊的她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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