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夙墨……”他的表情忽然很认真,眼神里闪动着一丝希翼的光:“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麽?”
我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
他似乎觉得有些心虚,慌张地解释着:“就,就是我失忆之前的事……其实我也问过玉卿大哥的,可,可是他不喜欢我提到这件事……会很凶地让我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但是,但是……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玉卿大哥不明白的,这种没有过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他眼神有些委屈,有点像是耷拉着耳朵没精打采的小狐狸狗。
“我也……不知道。”我同样不知道的是,自己到底是怎样把这几个字说出口的。
琥珀色狐狸眼里,希翼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低低地“噢”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有些无神地看向了窗外。
我静静地坐在原地,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沈了下去,竹屋慢慢变暗变暗。
那瞬间,我忽然想起了那间破庙。
布满灰尘的佛像,铺在地上的黑衫。
他乖乖地趴在我身上,湿漉漉的发丝柔亮柔亮。
他曾说过,夙墨,你的名字真好听。
他还说过,夙墨,你人真好。
(三十二)
轻轻的两声叩门声,紧接着竹制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玉卿端着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瓷碗里是深褐色散发着苦涩中药味道的汤汁。
重楼显然对这药熟悉得很,虽然苦着一张脸,可是还是乖乖地把碗端了起来。
他皱了皱纤巧的鼻尖,这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把药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玉卿看了一眼空空的碗底,点了点头,转身拿出一个白色的布包,慢慢地解了起来。
我伸手,把一旁的茶盏递了过去给重楼。他接过去很快就喝光了,可是俊秀的眉宇还是被中药苦得蹙了起来。
琥珀色的狐狸眼瞄到了玉卿解开布包的动作,剔透的瞳仁立刻溢满了恐惧,重楼小声说:“玉卿大哥……不是,不是还有两天麽……”
我这才顺着重楼的眼神看到了玉卿布包里,近百根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插在玉白色的软布垫上。银针粗细各异,长度大概都分布在八到十厘米之间,有的是尖头,有的是十字花的针头,齐齐闪着银亮冷厉的光,实在是有些可怕。
玉卿向後拢了拢披散的发丝,沈静地说;“我看天色,过两天又是阴雨天,不早些给你施针到时候你会很难受的。”
我下意识地握紧拳,茫然地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想──他,他当年一定是伤得很重……
重楼似乎也意识到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可怜巴巴地背过身,顺从地趴在窗口旁的柔软矮榻上。
玉卿看了我一眼,明锐的凤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最终没有叫我出去等,而是任我坐在了重楼的旁边。
重楼的狐狸眼怔怔地望向了一片昏暗的窗外,纤巧的下巴搭在枕头上,显得安静而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