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望着张鸣曦,感受到了他的心疼,伸手抚了一下张鸣曦紧皱的眉头,顿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解释道:“真的不冷。白天要干活,我就用力做快一些,身上很快就热了,不怎么冷。回家我要做饭,在灶屋烧火,也不怎么冷的。”
其实是冷的,他最怕过冬天,没有棉衣穿,把所有的破衣服穿上都抵不住凛冽的寒风,经常冻得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手脚皴裂。
可是他不敢说,说出来只怕张鸣曦会心疼死!
“那晚上呢?你晚上没有厚被子盖,冷得睡不着吧!”张鸣曦垂着视线,闷闷地问。
白竹见他一副心疼坏了的样子,心中感动,主动拉过他的一只手,用双手捂着慢慢摩挲,笑着安慰道:“晚上也不冷的。……,我睡在柴房里,除了白露,没人进去。我把柴垛沿着床边围起来,像个柴墙似的挡着风,再把所有的衣服压在被子上……,一开始比较难睡热乎,后来习惯了,就能睡着的。”
张鸣曦静静地听他说着,眼前闪现出寒冷的冬天,一个瘦小的哥儿躺在四面都是柴垛的小破床上瑟瑟发抖的画面。
他心里发涩,一把搂过白竹,爱怜地轻轻亲吻着他的发顶,发誓似的说道:“小竹,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白竹“嗯”了一声,紧紧缩在他怀里,俩人静静相拥,心意相通,岁月静好。
家里欠债还完了,不用那么省了,张鸣曦怜惜白竹过去过得苦,暗暗叮嘱胡秋月把吃的喝的做好一些。
伙食好起来了,虽然不常吃肉,但胡秋月做饭时油盐也舍得多放一点点了,白菜,豇豆放点猪油一炒,油汪汪,绿茵茵的既好看又好吃。
现在很少吃稀的,经常蒸馒头,煮干饭吃。
在张鸣曦的要求下,白竹除了红枣当零食外,每天能吃一个鸡蛋。
不过他不吃独食,不管是是煮鸡蛋还是吃鸡蛋羹,总是会分一半给宴宴。
胡秋月见他吃到嘴里的太少,干脆做两份,他和宴宴一人一份,不推不让,都能吃到。
反正家里八只鸡轮流下蛋,鸡蛋不卖了,足够他们吃的。
白竹现在幸福得要命,吃得饱,穿得暖,每天还能吃到鸡蛋红枣,新衣服一套接一套,穿都穿不完。没人打骂,娘疼他,张鸣曦爱他,拼命地宠他,宴宴喜欢他,陪伴他。
他觉得这日子像做梦一样,每天醒过来,躺在床上懵半天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他是知好歹懂进退的,并不恃宠生娇,多生事端,而是像过去一样,勤快,乖顺,家务事抢着做。
幸福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九月底了。
九月底的天气慢慢变冷了。
早晚要穿夹袄或是棉背心了,中午在太阳底下干活,倒是穿单衣就行。
摘柿子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的季节,也是硕果累累,收获希望的季节。
有钱人喜欢秋天,是因为秋天收割谷物,有香甜的新米吃,有新鲜的熟透的瓜果吃。此时山上的野物蓄了一身厚厚的肥膘准备过冬,此时的动物最是美味,肉质细腻,皮毛光滑。
穷人们喜欢秋天,是因为山上的各种野果熟了,只要人勤快一点,天天上山捡野板栗,山核桃,储存起来,过冬就多了一份口粮。
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的,吃过早饭,张鸣曦想上山砍柴。
但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想鼓动白竹跟他一起去。
他故意诱惑道:“竹子,我前天上山砍柴,看见山上的板栗熟了,好多啊。都不用上树去摘,掉了一地,直接捡就行了,你去不去捡?”
白竹抬头一看,见他大狗似的,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只差摇尾巴了,好像生怕自己嘴里蹦出个“不”字来。
白竹心中一软,立马笑道:“去的。正好去捡回来过年吃,多的还可以拿去卖。”
他低头望了一眼身上,踌躇了一下,犹豫地道:“只是,我这是新做的夹袄,怕弄脏弄破了呢。”
张鸣曦怕他不去,极力煽动道:“小心点就是了,只捡树底下的,深草丛中不要去,就不会弄脏了。”
至于弄破,依白竹爱惜新衣服的程度,穿五年十年都不会弄破。
这时宴宴听见了,忙跑过来笑道:“我也要去。小哥,我早就对你说了,到了秋天,山上的果子熟了,好吃的多着呢!我带你去摘柿子,捡板栗,捡山核桃去。冬天烤火的时候烧板栗吃,又甜又糯,好吃得很。”
说着,兴冲冲地拉着白竹进柴房去拿背篓。
张鸣曦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明明是自己发出邀约的好吧?怎么现在像是没自己什么事呢?
胡秋月喂好了猪鸡,提着空桶过来了。
见两小只理着背篓上的背带,叽叽喳喳地说着山上的好吃的,一边说,一边流口水,不觉心动,笑道:“听见你们说得这么热闹,我也想去呢。反正家里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宴宴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娘,我们三个一起去!”
白竹歉意地望了一眼张鸣曦,见他一脸失落地站在一边,默默地收拾着砍刀和绳子。
一院子的人说说笑笑,白竹却感觉到张鸣曦的落寞和孤寂来。
他心里不忍,慢慢走过去,抬头望着张鸣曦,小声道:“你今天不要砍柴了吧,跟我们一起去捡板栗好不好?”
张鸣曦抿着唇看了他一眼,虽然不言不语,白竹却觉得他委屈巴巴的。
白竹有点心疼,凑近一点,双手拉着张鸣曦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软声哄道:“好不好嘛?你看,我们都去捡板栗的。你一个人……,不是,你刚才都说了,板栗多得很,万一我们捡得多了,背不动怎么办啊?这样,你推着板车一起去,帮我们拉板栗,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