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熹园。
元知酌从外头刚进屋,将身上的夜行衣解了递给门口候着的碧瑛。
碧瑛控身在她耳侧低语,“娘娘,陛下在凉亭等您过去。”
穿过后堂,白石桥下溪水涓涓,错落有致的石山上长着柏树,幽深而雅致的环境少了些明华庄肃,绕过鹅卵小道,凉亭敞阔,半悬在池水之上,翩跹起伏的青竹幽幽葳蕤。
迟奚祉华服绣金,长身如玉,他拢袖执着御笔,点了朱砂红墨,在奏疏的尾部批下一个“阅”字,听到脚步声,也未抬头,只是道:“回来了?”
丛丛野草随风而动,山野间传出飞禽的鸣啭,元知酌提了提裙摆大步朝他走去,“这么晚了还在忙吗?”
迟奚祉淡淡应了声,将批完的奏疏合上,一面转了转酸疼的手腕,一面抬看向她,漆黑的眸子在明亮的萤灯下清明了许多。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元知酌依言走过去,脚还未站稳就被他一把拉过,圈在怀里。
迟奚祉越来越黏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小狸奴学的,总是喜欢蹭蹭她或者贴在她身上。
这不,迟奚祉侧过脸便黏在了元知酌的后颈上,他的脸颊被风吹冷,很凉的触感透过悠悠醉月传过来,倒也不算冻人。
迟奚祉剥了剥她的衣领,一呼一吸间滚烫的气息倾撒在她偏冷的肌肤上,似乎她的体温比他还要低,沉哑的嗓音客观评价道:“有些凉。”
温差使得元知酌敏感的皮肤有些痒,她耸肩躲了躲,音色染笑,“我刚从外面回来,染了点冷风,自然有些凉。”
“那朕帮你热热。”说着,迟奚祉将头埋得更深了。
元知酌没躲,她感觉到他身上的倦怠,知道他很累了,只是往后仰头轻轻碰了碰他,依偎在他怀里。
她余光瞥到一本素纸孤零零的摆在笔架旁,有几分好奇拿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问:“这是什么?”
迟奚祉听到耳侧纸张翻阅的声响,漫不经心地抬眉看了眼,“洛白的自诉书。”
【臣某言:臣伏蒙圣恩——敢不虔遵明训,上体宽仁,永坚不转之心,更励匪躬之节——】
元知酌潦潦草草将自诉书的内容看了一遍,觉得好笑,指着那封自诉书道:“洛白又没犯错,他跟陛下诉什么?”
迟奚祉盯着她耳珠上轻晃的耳坠,红翡翠似艳血,金叶上镶了两颗珍珠,衬得她的皓如凝脂。
没忍住,他凑上去轻咬了口她的耳骨,唇似有似无地磨过她的耳下,“半月前皇后围场失事,当其冲的就是洛白失职,本就当反躬自省。”
元知酌被他撩拨的半边身子都酥掉了,刻意避开了些他的亲昵,蹙了蹙眉,认真道:
“洛白他是我的侍卫,昨日他替我惩戒了莫岐,算是功过相抵,我不计较了,你也不许。”
迟奚祉面上没多少情绪,眉眼间积着阴郁乏意,难说什么心思,单问了句:“朕的皇后这是要跟我给外人求情?”
“洛白本就是我的人,陛下的权力再大,也不应该乱了上下秩序。”元知酌将那本自诉书收起,没管他同意不同意,独裁道:“这自诉书我拿走了,陛下就当洛白没来过。”
“你的人?”
迟奚祉的薄唇上还残余着馨香,他转而吻在她的琵琶骨上,散漫地插了句,“酌儿可不要忘了他是从哪里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