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起了一晚的山雾,清晨凝了层淡淡的寒霜,再过一个时辰便又是一个艳阳的好天气。
桌上摆了各色的早点膳食,热腾腾的五谷香气甜滋滋的。
桌上只有元知酌在,迟奚祉昨夜并未留宿。
元知酌也猜到了,大抵是去帮她收拾烂摊子了,毕竟那莫岐还是莫侍郎家的公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宝贵器重的很,被她打的半残,怎么样还是需要给个说法的。
迟奚祉不让她去,也是怕她见了莫岐,会忍不住把人打死吧。
说实话,元知酌有点后悔下手太轻了,那畜生竟然留了条贱命。
低头尝了碗牛乳粥,元知酌用勺子轻轻刮着碗壁上的奶皮,一旁的远烟给她布菜。
“秋蕊起了么?”
远烟瞧了外头一眼,答道:“秋蕊姐姐应是起了的,不过昨日摔伤了小腿,脸也被蜡油烫了一溜泡出来,太医说了让她卧榻静养,避免受凉。”
昨夜夜深露重,元知酌去的着急,又听了莫岐的谗言,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秋蕊,倒把自己给气病了。
秋蕊虽不是宫里选拔出的宫女,但平日里和远烟她们一同侍奉皇后,鸾禧宫的宫女大多私底下交情很好,只是秋蕊与她们出身不一般,私下的性子更是颇有几分狠辣孤僻,除开涉及皇后的事情,秋蕊也不与她们多说些什么。
可昨夜受了伤,不知是受了欺负,还是胆小,哭得厉害,远烟愈想着,心神恍惚,不小心将桌角的食盒撞到了地上。
“殿下恕罪!奴婢该死。”远烟猛地回神,看着散落的食盒急急跪在地上,整张脸埋了下去,肩膀耸动不停。
元知酌没被食盒跌落的声响吓到,倒是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了,“这是怎么了?我平日很凶吗?食盒掉了你捡起来便是,跪什么?起来。”
远烟这才反应了过来,将滚到远处的食盒盖子捡起来,用衣袖拍了拍灰,重新将食盒放了回去。
元知酌放下瓷碗,掀起眼皮看向远烟,觉着她不对劲,嗓音轻细略微夹杂点哑,“有话你便直说。”
远烟神情犹豫,“奴婢是在想秋蕊姐姐得罪了莫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哪日莫公子伤好了,他压不下心里那口气会不会找秋蕊姐姐麻烦?”
元知酌夹了块荷花酥,尝了半口。
她不懂朝政,不知道这莫岐在莫侍郎的心里到底有地位几分,更不知道这莫家在北燕权势如何、地位如何。
室内熏完的安神香残留些甜美的气味,支起的錡窗却漏了冷色进来,像是夏末最后的一只雨,绵绵演绎秋来的萧瑟。
荷花酥的碎渣掉落在衣襟上,元知酌垂眸抚去,“不会。”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全秋蕊。”
山川繁冗,蓬莱已逝三万里,来路不清,归处不明。
扑朔迷离间,每个人各执秘密,神佛吐露箴言,解不开青史玄机。
她还需要靠秋蕊了解自己的过去。
——
“哟!皇后殿下来了。”莫岐侧躺在床榻上,旁边跪了个侍女给他喂药,听见门口的动静,挂彩的脸上笑得不真,“可惜微臣腿折了,不能起来给您行礼。”
说着,他就合手作了个不伦不类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