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裏确实有人想要你的命,而且最少也有七八个人能要你的命。”
“你呢?”
“只有我不想,”田鸡仔说:“如果这裏只有一个人不想要你的命,这个人就是我。”
他忽然大声说:
“金老总,你说对不对?”
一个始终远远坐在另一角落裏,背对着他们的人忽然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苦笑道:“田大少,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把我拉出来的。”
这个人枯瘦矮小,穿一身很朴素的灰布衣裳,留了点很稀疏的山羊胡子,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都很不容易注意到他。
“各位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田鸡仔自己发问,自己回答:“各位也许看不出他是谁,但却一定听说过,北六省有位神捕,十年内破案八百三十五件,开六扇门裏空前未有的纪录,名震黑白两道。”
他对着山羊胡子笑了笑。
“我说的就是他。”田鸡仔道:“他就是鲁南鲁北九府五州十八道的总捕头,‘滴水不漏’金老总。”
他又问:“以金老总的身份,若是想要一家赌场把灯光全都熄灭,是不是很困难?”
没有人愿意回答这种问题。金老总自己却微笑着说:
“不难,当然不难。”
田鸡仔忽然又大声说:“屠大侠,现在你是不是也应该露面了?”
这个人还没有露面,大家已经知道田鸡仔说的是什么人。
“大侠”这两个字绝不是随便可以乱叫的,江湖中的大侠并不多。“屠大侠”好像只有一个。
“嫉恶如仇”屠去恶。
灯光重亮后,赌枱虽然又开,可是田鸡仔一吆喝,赌的人就变成看热闹的人多了,只有一张赌桌上还挤满了人。
现在人忽然全都散开,一条面如淡金的大汉高踞上座。正是屠去恶。
——这些人挤在桌子旁并不是眞的在赌,只不过为了掩护他而已。
田鸡仔一看见他又笑了,带着笑问他:
“屠大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灯灭的时候。”
大侠不能说谎,用不着田鸡仔再问,他自己已经先说:
“我也能让灯灭,我也能要人命,”屠去恶厉声道:“我只想要天下的盗匪恶人全都死尽死绝。”
“好。”田鸡仔拍手:“屠大侠果然不愧是大侠,我佩服。”
他忽然又大声问:“戴总镖头呢?”
这句话说完,立刻就有个“方人”从一面屏风后走出来。
他并不矮。
但是他的肩太宽,人太壮,看起来就像是方的,虽然不完全是那种四四方方的正方形,相差也并不太多了。
江湖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天仇缥局”的总镖头“铁打金刚”戴天仇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童子功,几乎眞的已经练到了刀砍不入枪刺不伤的火候。
只有练过这种功夫的人才能了解他付出了多大代价,练得多么艰苦。
“我比不上屠大侠,也无力杀尽天下盗贼。”戴天仇说:“我只想要一个人的命。”
他的声音嘶哑,他把嗓子都练哑了。“因为这个人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活着就是为了要他死。”
老江湖都知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以心细胆大艺高的戴永安创“永安”镖局,三年间就创出了别人三十年都创不出的声名,只要有“安”字镖旗在,这趟镖就没有人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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