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探春虽然聪明,到底也猜不出这内力事情到底有多大。因试探问道:“太太?早上还好好,如何就这般了呢?”
彩云在探春进房后已经清退所有仆妇丫头,自己看门守护,只留下她们母女说话。
王夫人此刻已经羞于启齿,可是目前唯一能够帮到自己人只有探春了,是以忍羞含耻,抖抖索索把贾政休书递给了探春,探春一看之下,震惊莫名,手指不由控制颤抖起来,声音里透着颤音:“太太,这是怎么说?老爷如何如此糊涂呢?太太别急,待我去告诉老太太去,让老太太制止老爷犯糊涂。”
王夫人却拉住了探春衣衫:“别,先别去,母亲求你一件事,你速去梨香院求见你薛姨妈,别勿论,只说让她速来一趟即可。”
探春很快稳定下来,因问道:“敢问太太,求姨妈一定能成吗?”王夫人连连点头道:“能能,只要你请动她来,就一定能成。”
探春聚一聚目光,吐口长气,道:“女儿这就去请姨妈去。”
彼时已经黄昏,夕阳落尽,眼见快要天黑,探春只带了自己丫头翠墨待书,奶娘年老,王夫人便叫周瑞家里与来喜家里带着婆子丫头随行护送。
周瑞家里忙安排了小轿子,护送着探春去了梨香院,谁知,梨香院里一片裹乱,薛家仅有丫头婆子全体出动,犹如热锅上蚂蚁围在薛姨妈门口,探春一行到来,根本无人理睬,探春心中一惊,只觉得流年不利。
莺儿香菱因为常在贾府走动,与探春认识,这时忙着走过来与探春见礼,满脸惊慌:“三姑娘如何来了,我们太太不好了。”
探春一惊:“这是什么话?如何就不好了?”
香菱摸摸眼泪道:“大爷不知为了何事就与太太犯了横,连大姑娘也被大爷粘连了几句,大姑娘气得哭了,太太当时就晕厥了。三姑娘请坐吧,我去叫姑娘过来。”
探春心中只是叹息,如何这般巧法,凤姐、老太太、嫡母、姨母,一个个赶场似得赶在今天出事,因道:“不用了,我自去瞧姨妈去。”说着话进了房,只见薛姨妈额上系了包头,面色灰白,宝钗床头坐着直抹泪。
探春心里一紧,忙上前拉住宝钗得手:“姨妈如何呢?”
宝钗拿了绢子抹抹眼睛,顿时珠泪滚滚:“唉,都是我哥哥犯横不好,我妈妈气晕了,我当时只顾自己哭泣,当时又忙乱,无人搀扶一把,直直跌落地下,在桌面碰了后脑,就此昏迷,二个多时辰了,愣没醒过来。”
探春惊问:“看了太医没?如何说法呢?”
宝钗继续哭诉:“我哥哥也没想到闯了这大祸,吓得不轻,飞跑去请了太医诊治,太医开了药方,只说不能定论,说是醒不醒,要看天意了,或许明天就好了,或许是十天半月才能醒呢。”
探春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王夫人之话,看来自己要无功而返了,到底不肯死心,她想救王夫人,让她不再防范自己,当自己亲生一般重视,因问道:“姨妈之前与表兄如何起了争执呢?与姐姐没说什么吗?”
宝钗心里一颤,忙又挤出一滴泪来:“左不过为了我哥哥在外面不尊重,具体什么事儿,叫我实在难以启口,妈妈见我只有哭泣,还能说什么呢。”
说着有责备自己:“你看我,因为妈妈事情都糊涂了,也不知道招呼你,莺儿,怎不上茶来?”
莺儿端着一盆热水递给一个婆子,嘴里应道:“哎,这就来。”宝钗接手绞帕子,替她母亲沾沾额角脸颊,嘴里招呼探春:“探丫头你坐你,我替母亲擦拭一番就来陪你说话。”
如此情景,探春如何还能坐得住,况家里还有王夫人等她呢,她看眼宝钗母女,心里只叹息,因道:“姐姐忙罢,我先家去了,明个再过来瞧姨妈姐姐。”
宝钗一声哀叹:“你看看,探丫头,你轻易不来一回,好容易来了却碰见这茬,也不能好好招呼你,唉,还请三妹妹就见谅,改日母亲好转了,再专门招待三妹妹。”
探春慌忙伸手一栏:“不必了,姐姐好生照顾姨妈罢,我去了,姐姐有什么需要过来告诉一声。”
一行人灰溜溜回到王夫人院里,王夫人正张着脖子等着呢,眼见探春等面色晦暗,却还是不死心:“你姨妈呢?说了什么时候过来吗?”
探春摇头:“来不了了,姨妈昏迷不醒呢。”
周瑞家里欲言又止,王夫人虽然频临绝境,还是有一定判断力与毒气,一瞪眼,周瑞家里闭了嘴,王夫人摸把泪对探春言道:“我儿辛苦了,回去歇下吧。”
探春忙问:“那事儿太太怎么办呢?”
王夫人一声喟叹:“听天由命吧!”
探春立时泪眼模糊,握了王夫人得手哽咽难语:“太太可别这般说法,太太真能舍下二哥哥,女儿却舍不得太太呢,有什么能帮到太太,太太直管吩咐就是了,女儿万死不辞。”
说罢话嘤嘤饮泣,王夫人心头甚是熨帖,抹抹眼角:“知道我儿孝顺,且先回去歇息罢。”
探春这才抽抽噎噎告辞了。
出门却见自己生身母亲赵姨娘正远远瞅着自己,探春一愣,盈盈一福身,正要招呼,不料赵姨娘却叹口气扭头去了。
探春看着赵姨娘背影愣怔一时,搀着翠墨待书回房不提。
翌日一早,探春第一次用了粉饼遮盖眼下青痕,会同迎春惜春到了贾母房里请安问好,探春几次观瞧贾母脸色,并没觉得异常来,似乎不能够不知晓贾政夫妻之事,探春一时心中筹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透露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