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刚从东州回来,都没听说这么大的好消息,任什么职啊?”
“咱们县委副书记。”
“哦,早知道今天我可得好好请你吃一顿,我们成班子成员了。从前那种斗争的局面应该是不会出现了。”说着曹县长又提了一杯酒,包含了彼此配合工作的美好祝愿。
“你们到东州考察什么去了?”
“考察人家的工业化发展,太厉害了,那么大一个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财政收入居然相当于我们两个省的总收入,看得人热血喷张。”
“我们的差距是明显的,地缘的、文化的、历史的……”
“是啊,你让千百年来靠放牛放羊的人突然从事工业化发展,有那么容易吗?他们能迅速成为合格的产业化工人,估计得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些事儿,你们以后再说吧,吃个晚饭就别谈工作了”,露琼说。
“对对对,不谈这些了,不谈这些了。先吃饭,先吃饭。叫服务员,再加两道菜。”
“没那必要了吧?”
“有,必须有,兄弟多年不见,我一定得表示表示,我不是一直都有人权财,而你没有吗?我总得表示一下,这时代可不能再讲艰苦奋斗了,过时了。这时代就是要豪华、精致、大气,不管时代是对是错,但这风气是已经形成了。必须顺应潮流。”
杜怡奇给母亲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别拦着曹县长的好意,毕竟整俩硬菜对于一个县的常务副市长来说,绝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言,哪怕就是像这种全国最为贫困的县市。
曹县长一声忽悠,连饭店的经理都亲自跑来了,一来就连敬好几杯酒,加的菜也没有要一分钱。
经理说了,打死他也不敢收曹市长的钱,说就是卫生监督管所长那种没有级别的干部,他们也惹不起,估计也得白送一顿,何况是曹县长给新到的县委副书记接风,都是父母官,他们怎么也不会收,只求给他们酒楼机会,多做做县委、政府的单,不要把接待费拖的时间太长。
“今天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上班的时候你拿单子到我办公室去行了,这么小的事儿,还用扫今天的兴儿。”
经理笑了,“谢谢县长,谢谢县长,咱这里喝一满杯,给书记、县长赔罪。喝完我先离开,就不给各位添麻烦了。”
曹县长没过多久也离开了,理由是他跟杜家里再怎么近,说到底也不是一家人,终究是个外人。
曹县长离开以后,晚饭才最终到了温馨一刻的时间。
“以后到县上工作,在家门口了,你就不要总是那么一心扑在工作上了。妈只盼你身体好好的,过得别那么累,我听说你在州里工作这几年,整个大楼里的加班加到最晚的就是你。”
“妈,我又没给你说过,你都听谁说得呀?”
“王主席说的呀,他时不时会到家里来看看我,跟我说说你的情况。我有时候可盼望他来了,他一来,我就知道你的消息了。”
望着母亲略显浑浊的眼睛,杜怡奇的鼻子一下就酸了。忙起身去卫生间,调整一下情绪。想想这几年,杜怡奇对家里做得贡献实在是太少了,他想着第二天一定得去拜访拜访政协副主席王辛建。
没想到杜怡奇在走向厕所的路上,一回头,他碰到了让自己比较恶心的人。
杜怡奇一回头正好看见一个女人,就是组织部那个女干部监督科长。如今她经过苦心经营,也提了一职,成了县里的组织部副部长了。
一见到杜怡奇,立即满脸堆笑,非要接杜怡奇去她们桌子上坐一下。
杜怡奇对这人可是超级恶心,他妈的,从前在安监局工作的时候,她都把自己说成狗屎了,自从自己调州里工作以后,每次一旦回到市上来,就突然分外亲热起来了。当了秘书二处处长以后,就更加友好了,居然在每年年底给露琼送件礼物。
每收到她的礼物,杜怡奇就愈发觉得她的恶心。
可是露琼每每批评他,不要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样还能活吗?
是啊,露琼算是海纳百川,所以这几年没跑没送,也当了安监局的支部书记,虽然管不上什么大事,级别也是正科了。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她也算得上是成功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