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身后,暗卫低语,“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为时尚早。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静待消息就是。”李焕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头上的斗笠,“这代州府,很快就会有动静了。那些人,都找到了吗?”
“已经查出了落脚点。”暗卫道。
李焕颔首,“很好,悄悄的,把人都换了。尸体处理干净,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暗卫点头,“属下明白。”
“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梁安邦了。”李焕转身离去。
这种平静,很快就会消失。
京城乱了,这天下,早晚也得动荡起来。
知府衙门。
梁安邦刚推开书房的门,瞬时愣在当场。一名男子,负手而立,早已等在了书房内。
“梁大人,好久不见。”他徐徐转过身来,挽唇一笑,“可还记得我?”
“李大人?”梁安邦快速环顾四周,确信外头没有闲杂人,这才急忙进门关上了房门,“不知李大人怎会出现在此?”
李焕笑了笑,“京城出了事,难道梁大人一无所知吗?”
“睿王爷他——”梁安邦有些惶恐,不知李焕这次前来到底是何原因。何况梁以儒刚走,李焕就到了,这其中是否有诈?
“梁大人当年傲气可嘉,宫闱巨变,自动请调这偏远之地,宁可守得一隅之安,也不愿尽享京城富贵。时至今日教人想起来,也是感慨万千,堪为百官榜样。”李焕不紧不慢的坐定,慢慢的倒上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置梁安邦跟前。
见状,梁安邦轻叹一声,紧跟着坐了下来,“李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当年算是年少气盛,如今已经是腐朽之身。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就不必提当年之事了。”
李焕一笑,“梁大人客气了,如今梁少傅年轻有为,丝毫不逊梁大人当年风范。皇上格外其中,官至一品,位列九卿,令人欣羡至极。”
“犬子幸运,得蒙皇上器重,委以重任。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梁安邦低语,却极尽恭敬,转而又道,“李大人还没告诉下官,到底是为何而来。想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人这是奉命而来吧?”
李焕点了头,“确实有点事,也确实是奉命而来。”
“奉了王爷的命令?”梁安邦蹙眉。
李焕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过去,“梁大人自己看吧!”
梁安邦小心翼翼的接过,只一眼就扑通跪在了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处无人,梁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李焕深吸一口气,将梁安邦搀了起来,“皇上手谕在此,梁大人知道该怎么办吧!”
“下官一定不负皇上重望,只是犬子回了京城,他——”梁安邦握着手中的书信,眸中焦灼难安。
李焕负手而立,扳直了身子,“此举成败,就看梁大人了。至于梁少傅,自然会有他自己的使命。皇上与王爷只想平息兵戈,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仅此而已。”
梁安邦俯首恭敬,“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点了点头,李焕轻叹一声,“那我就走了,还望梁大人,以天下为己任,黎民之幸就交付给大人您了!告辞!”音落,他已推门而出。
等着梁安邦出门,早已没了李焕的踪迹。
关上门窗,一字一句都足以教他心惊胆战。等着看完信,身子微颤,额头冷汗涔涔。打着褶子的脸,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惧,亦或是时隔多年后的激动心情。
长长吐出一口气,“十六年了,先帝——在微臣的有生之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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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阁药庐内。
阿奴将一包药粉交给辛复,“给你。”
“是这个吗?”辛复问。
阿奴颔首,“错不了。”
辛复点了头,“那就好,只不过,她难免要受点痛楚。”
“只要不必剜肉,都好说,公子——不对,是姑娘,姑娘不是受不住的人。”阿奴垂眸。
辛复倒上一碗药,端在手上便道,“走吧!”
夏雨有些发烧,许是因为伤口溃烂的缘故,夜里高烧不退。到了晌午时分还是迷迷糊糊的,面色通红,喘口气都是热的。
“怎么样?”寻梅慌忙出来。
“试试这个。”辛复将汤药放在床凳上,伸手为夏雨把脉,“这伤口不好,体内的燥热就一直留存着,排不出来就会一直发烧。丫头,我给你换了一种药,如果你觉得疼,我可以为你弄点麻沸散,只不过麻沸散这东西虽然好,但对伤势愈合会有些影响。如果你扛得住,那就——”
“只要能好的快一些,我不怕疼。”夏雨勉力做了起来。
“好。”辛复点了头,将那包药粉交给寻梅,“敷在伤处,会很疼。不过也是克制箭上药物的良药,绝对有用。到时候外敷内服,伤口就不必剜肉了。”
寻梅蹙眉,“要不下点麻沸散吧!”
“不用。”夏雨摇头,“只要能让伤口好得快,多疼我都忍得住。”
辛复轻叹一声走出去,阿奴走进去,给寻梅打个下手。
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药粉撒下去的时候,如同盐水和辣椒水浸泡在伤处,如万蚁噬咬,千针穿身的剧痛,让夏雨整个人都无可抑制的颤抖。唇瓣都咬出血来,愣是没有喊出声来。
浑身筋肉都紧紧绷起,脖颈间的青筋都显而易见。
她的指甲深深的攥着被单,只要能快点好,就能早点见到赵老九,她好想他。脑子里是他一个人坐在牢里的影像,烛光里的赵老九,显得这样孤单,这样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