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笑道,“少主这是被憋了太久吧!”
“从前,我觉得我这人是没脚的小鸟,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直到遇见赵老九,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不是不能停留,而是没有人值得你为之逗留。可现在,我找到了停下来的借口。等一切风平浪静,他要或不要我,都随他。”她笑嘻嘻的说着,出了京城之后,竟满脑子都是赵朔的影子。
吃饭的赵朔,饮茶的赵朔,教她写字的赵朔,睡觉时候的赵朔,还有赵朔离开时的背影。
原来太想念一个人,全世界都会成了他。
“少主中毒了。”寻梅打趣,“睿王爷,果然是厉害。这颗人心,他要得不亏。”
夏雨嘿嘿一笑,没羞没躁道,“我也不亏,不花一分钱就睡了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别人还没这福气呢!何况,他那么高高在上——”她顿了顿,“其实高高在上也不好,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高处太冷吗?”
寻梅嘴角一抽,“少主,是高处不胜寒。”
“反正就是高处太冷!”夏雨撇撇嘴,“我总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应该,不喜欢站那么高。虽然长得高,站得高,可是心不高。”继而又傻乎乎的笑了,“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
“若王爷只是利用你呢?”寻梅问。
夏雨瞧了她一眼,迎着风深呼吸,“那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吗?”
“你是百花宫少主,应该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寻梅回答得格外认真。
她回眸一笑,“那我就还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不是吗?”
寻梅仲怔,“少主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夏雨问,“我生气,他就不会利用我吗?我若生气,我的价值就会变大?还是我一生气,世间之人都会迁就我?既然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为何要折磨自己,便宜那些专等着看我笑话的人?赵老九若是利用我,我也很高兴他能有这双慧眼,夏大爷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让人利用的。”
寻梅轻笑一声,“少主的想法,真是异于常人。”
“你说我自己安慰自己也好,自己骗自己也罢,横竖让自己好过就行。想那么多没发生的事,不是自己找罪受么?人活一辈子已然不易,不能选择出身,至少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夏雨深吸一口气,迎风大笑三声,“夏大爷是打不死的。”
寻梅紧跟着笑出声来。
扭头,却见阿奴紧跟着出来,面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寻梅蹙眉。
“客船太多人,总觉得不安生。夜里大家小心点,我担心——”阿奴垂眸,有些话,心照不宣。
寻梅点了头,夏雨抿唇,“我会保护好自己,说好的,还要陪着他呢!”
碧波万顷,水光潋滟。
入夜之后,船上的风就更大了,沿江而下的船只往来不少。夜风瑟瑟,刮得窗户吱呀吱呀的响着,连夜行船,能尽快赶到代州。
相较陆路,水路时间比较长,但是够安全。至少在船上,人不多,事也少,不会发生半路剪径的事情。而且这一路沿江南下,也不曾听说什么水匪海盗之类,应是最安全的。
寻梅关上窗户,阿奴关上房门,喧闹的船舱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外头闹哄哄的,大家吃了晚饭都喜欢往船头凑,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所以通道里的人来来往往的也多,十足闹腾得很。
“还是待在船舱里比较安全。”寻梅道,“如今外头龙蛇混杂,少主也莫出去。此去代州,约莫要七八日光景,一路上够咱们折腾的。”
夏雨笑了笑,“你们到时候别下了船,不会走路哦!”
阿奴微微蹙眉,她的水性是三人之中最差的,可以说连夏雨的半点皮毛都不如。
“早年我也坐过船,不碍事。”寻梅倒上一杯水递给夏雨,却听得外头好像有些不太对劲,随即起身,“好像是打起来了。”
可不是嘛,有吵闹声,还伴随着——兵刃铁器的碰撞之音。
阿奴微怔,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待回过神来,阿奴的眉睫陡然扬起,“糟了,是他们。”
门快速合上,阿奴快速环顾房内四周,“赶紧走,是肃国公府的暗人。咱们被盯上了!”
说话间,寻梅已经推开了窗户,外头没有人,“少主,快走。”
夏雨二话不说便爬出了窗户,外头是一条窄窄的船舷,可这艘客串虽然大,但也就这么点地方,还能跑到哪儿去呢?底下风急浪高,也算是绝境了。
“只能把船逼停。”夏雨咬唇,“前头不远应该是个码头,所以——”她瞧了寻梅一眼。
寻梅点头,“明白了,你们躲起来,我去放把火。”
夏雨嘿嘿一笑,“聪明!”
深吸一口气,趁人不注意,寻梅身形矫捷,快速越过高楼,到了僻静的地方。无人发现她,她小心的扯了一截窗帘,取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了个火,随手搭在栏杆处。
栏杆都是木质结构,很快就被点燃了。
“着火了。”寻梅一声喊,快速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