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大喜,感激的看了月白衣一眼,紧跟着翻身上马,急追而去。
单冰蹙眉,“这姑娘好奇怪,那么好的武功,怎生的好似畏惧梁少傅似的?”
“你懂什么!”月白衣上马轻笑,“男欢女爱本是人间美事,只不过看上去,这梁大人似乎不怎么对她感兴趣。所谓郎有情妹有意,可惜现在怕是单相思。不是畏惧,而是倾慕却不得,是故不敢越矩。”
语罢,快马加鞭追去。
单冰撇撇嘴,十万个不明白。
马蹄声声,踏碎了星辰,踏碎了黎明晨曦。连夜赶路也是够疲倦的,所幸一路上再无风波,安然抵达代州府城外。
熟悉的城门,熟悉的地界,熟悉的空气。
故土重回,那种感觉,真的无法溢于言表。
一身倦容被这心里的激动一扫而光,眉目间的乡愁如今都化作眼眶中的薄雾氤氲。梁以儒策马望着高耸的城门,心头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只道一句,“书生依是旧模样,乡音未改布衣回。”
终于,回到了代州。
只是那个说好了要一起回来的女子,却没能一起回来。
少了阿雨的代州府,还是原来的代州府吗?
下马,步行回城。
那一草一木,一屋一瓦,都是他最熟悉的。虽然离开短短数月,却好似隔了沧海桑田般的久远。原来,他到底是长不大的孩子,离不开家的傻子。
念旧,念旧人。
深吸一口气,他牵着马走过黎明,空荡荡的长街,脚下的青石板回响着清晰的马蹄声,如同叩响灵魂的响音,一阵阵一声声,悠长绵延。
站在成为一片废墟的花满楼旧址前头,被日晒雨淋过后的废墟,呈现着前所未见的狼狈与不堪。
曾经的莺莺燕燕,繁华锦绣,转瞬间如梦幻泡影。
“大人?”李开复上前,“这是——”
“这便是花满楼。”梁以儒轻叹一声,“你能想象,数月之前,我还在这儿穿梭。数月之后,我却只能站在这里感慨,世事无常的感觉吗?”
李开复蹙眉,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片漆黑焦炭的废墟。缓步走进废墟,这里烧得什么都不剩,大火蔓延过后的废墟,除了追忆什么都没了。
梁以儒缓步走过去,而后蹲下身子,轻柔的掸去匾额上的灰烬与泥渍,花满楼三个字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堪。
东方青站在他身后,定定的望着匾额上模糊的花满楼三个字,而后抬头望着这片废墟,“可见当日的大火,火势一定很猛烈。”
“里面的人都是死人吗?着火了也不知道救火?烧成这样,只怕不是意外吧!”月白衣冷笑两声,“看这废墟的焚烧程度,应该是有助燃物。”
梁以儒起身,拍去手上的尘泥,“一百多口人,都死在这儿。”语罢,转身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走吧,先回知府衙门再说。”
有些事,还是回去找爹商量。
远远的,有不少眼睛虎视眈眈,而后淹没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月白衣微微驻足,稍稍侧过脸瞧了左右一眼,眸色微沉。
“走吧!宵小不少,但也猖狂不了多久。”东方青冷笑着往前走。
嘴角微扬,月白衣恣意轻笑,“最好如此,否则可真当无趣得紧。”好不容易来了代州府一趟,总该找点事做才是,不然成日跟着那书呆子瞎转悠,还不得把她闷死。
如今正好,还能给自己找点乐趣,还能练练手。试试老鹰抓小鸡的滋味,倒也不错。横竖只要保住梁以儒的性命,便算对右使和少主有个交代,剩下的——她可要好好的筹划筹划。这一个个藏在黑暗里的老鼠,若是要一个个的抓出来也是不易。
但,事在人为。
她忽然来了兴致,难得能好好的玩一场,果然是极好的。
掐指算着时间,约莫右使就在路上了。那么何时能见到少主一面呢?若是能见到少主,想必就更好了!把事办得漂亮,然后跟着梁以儒回京,就能堂堂正正的见着少主。
极好,就这么办!
——————————————————
长河岸边,风景极好。一路南下,冬意渐消。
千帆过尽万里山,隆冬依旧绿意葱。
笑看古今文人客,墨笔丹青难画一。
站在船头,迎着风,望着碧波万顷,惊涛拍岸,夏雨有种海阔天空任鸟飞的感觉。闻着充满自由的空气,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的自己。
“少主小心点,别太靠近栏杆,风大浪急不安全。”寻梅笑了笑,怀中抱剑站在夏雨身后。
“放心吧,没事。”夏雨深吸一口气,笑得格外灿烂,“知道吗?外头的天下才是适合我的。京城虽好,可空气都是死的。而这里,风也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