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朔是什么身份,谢蕴自然心知肚明,也不敢有所怠慢。
大步去了正厅相迎,免得出了岔子,到时候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去到正厅,赵朔正持杯品茗,一脸的气定神闲。
“参见王爷!”谢蕴行礼。
赵朔也不抬头,只是悠然放下茶盏,“小侯爷事忙,本王来得不是时候。”
“不敢。”谢蕴起身,“不知王爷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想到来侯府走一走?”
“本王来错了?”赵朔挑眉,阴阳怪气的说着。
谢蕴一怔,抬头瞧一眼站在赵朔身边的夏雨,眸色暗沉了一下,继而笑道,“王爷此言差矣,王爷大驾光临镇远侯府,实乃侯府之幸,岂有来错之理。”
赵朔冷笑两声,捋了捋袖子,“郡主远嫁大夏,这镇远侯府就显得空荡荡的,好似没了主心骨。”他起身轻叹一声,“其实本王今日来,实有要事在身,还望镇远侯行个方便。”
“不知王爷有何要事,需要本侯效力?”谢蕴不解,狐疑的望着眼前的赵朔。
睿王什么事用得着他?他如今手中没有实权,空有侯爷之位,十足一个被架空的空架子,还能有什么让人觊觎的?
“早前,本王遗落了一样东西在疏影这儿,如今想起来了,想要回来。可以吗?”赵朔冷飕飕的盯着猛然一震的谢蕴。
一提起疏影,谢蕴的面色便不太好看。
“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贱内身子不爽,怕是不能——”还不待谢蕴说完。
赵朔两指夹着的杯盖“砰”的一声落回杯口,他也不恼,只是再也没有方才的和颜悦色,随手便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既然如此,告辞!”
“王爷!”谢蕴一怔,急忙笑道,“既然是取回物件,想来也就是片刻时光,王爷这边请,容本侯先让人安排一下。”说着便让身边的丫鬟赶紧去流澜阁通报一声,让疏影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发髻未梳容为理,失了侯府的颜面。
夏雨眉心微蹙,赵老九这是先来个下马威,而后又——欲擒故纵吧?
她也不说话,管他怎么弄,横竖把东西要回来就是。
她跟在赵朔身后,进流澜阁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赵朔回眸瞧了她一眼,而后负后的双手就这样握住了她的手。众目睽睽,他从不屑旁人一顾。他,顾着她便是。
夏雨面颊绯红,一声不吭的跟着赵朔进去。
花厅里,疏影头缠纱布,由浮月搀着上前,看上去极为虚弱。那弱柳扶风的姿态,好似盈盈微风,就能消散无踪。这般柔弱的女子,夏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与杀死洛花的凶徒联系在一起的。
可偏偏,世人总是被假象所迷,这张天姿国色的容脸之下,包藏着恰似蛇蝎般的歹毒心肠。
夏雨甚至在想,除了洛花,是否还有别的性命,也落在了疏影的手里,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有些事,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去想的。
比如,花满楼!
深吸一口气,她半垂着眉眼,佯装若无其事的站在赵朔身边。
“贱妾,参见王爷!”疏影行礼,面如白纸,看得谢蕴心疼不已。
“罢了!”赵朔面无表情,“本王开门见山,也不与你废话。把东西拿出来,本王马上走。”
疏影扬眸,视线越过赵朔,落在了夏雨的身上。夏雨却不肯多看她一眼,冷然别过头去。垂眸,抿唇,看似端庄大度,实则包藏祸心,“不知王爷要的,是什么物件?”
“你脖子上那块玉佩,原就是夏内侍的,如今本王有用处,你且拿回来就是。若要什么别的交换,随便开口,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赵朔说的直白,似乎压根没想过,要给疏影台阶下。也没想给谢蕴面子,说得毫不避讳。
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让人听着格外不舒服。
疏影也是无奈,谢蕴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不敢多说什么,她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妾室,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自称贱妾,还有什么身份地位可言。
深吸一口气,疏影抬头望着夏雨,笑得何其凄美,“既然是夏内侍的东西,疏影自当奉还。只是夏内侍,为何不自己开口?你明知道,若你来向我要回,我一定会还给你。”
夏雨冷飕飕的望着她,“还我。”只有两个字!掷地有声,冰冷无温。既然疏影要撑这个面子,她就成全疏影。你不是要表现自己的柔弱吗?在镇远侯面前,只管柔弱到底,能欺负的时候不欺负,是傻子吗?
横竖弱者是她,盛气凌人的是自己,那何必委屈自己担了污名,还舍不得下手?
疏影面色一紧,眸中带泪的扭头望着谢蕴,抽泣了两声,站在那里如同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好,我还你就是!”
“王爷,若是此物不打紧,本侯府上也有不少玉石配饰,不过是个玉佩——”
“她不配。”夏雨冷笑两声,“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是我送给自己青梅竹马的好姐姐的物件。如今情义已断,今生难再续。我没这么大度,东西自然要讨回来。情义空了,钱财岂能空?”
谢蕴愕然。
却见疏影已经抬手握住了脖颈上的玉佩,有泪沿着面颊徐徐而落,美人落泪,凄美至绝,“青梅竹马的好姐姐?情义已断,此生难续。这便是你说的?”
“我虽不是君子,可也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夏雨快步上前,直接摊开掌心,“还给我。”
谢蕴刚要站上前,愣是被赵朔一记肃杀之眸给摄住,咽了咽口水,终归站回了原地,不敢吱声。视线,一刻不离的盯着自己的爱妾,生怕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疏影慢慢解下脖颈上的链子,瞬时泪如雨下,“为何会变成这样?”
“公道自在人心。”夏雨也不愿戳破,很多事她无凭无据,说多了只会让镇远侯谢蕴以后更加的防备自己和赵朔。如此,反倒让疏影更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