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马蹄声渐行渐近,赵朔立于马上,那颀长健硕的身子,那冷冽入骨的眸色,足以教人心惊胆战。他只是冷飕飕的看一眼跟前的一切,视线越过所有人,僵冷的落在寻梅身上。
指节分明的手徐徐抬起,慢条斯理的取下脸上的遮脸布,“你为何在此?”
乍见是赵朔,寻梅心下一怔,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睿王府的暗卫。那么刚才被黑煞盟抢走的那个麻袋,里头是什么?看动静好像是个人,会是谁呢?
“撤。”寻梅一声令下,百花宫之人迅速作鸟兽散,看似毫无章法的撤离,可转眼间却已消散无踪。百花宫的执行力度,果然是不容小觑的。
“少主被皇上召入宫闱,还望王爷能走一趟,把少主接出来。”寻梅说这话的时候,已然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冷戾之气。
冷,冷彻骨髓。
寒,寒入心肺。
勒马缰的手,发出细微的音色,那是指关节磨砺之响。风华万千的桃花眼若下了一场嫣红的桃花雨,更像染尽天阶云霞,红得炽烈,更显妖冶。
谁也没有见过睿王爷动怒的样子,因为睿王爷是狐狸,修了千年的狐狸。
勾唇邪肆,似笑非笑。
眉目微抬,顿生万种风情,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遮去了眸底所有的颜色。颀长的身躯,立于马上,抬眸间听得萧萧马鸣,业已策马而去,绝尘千里。
千里良驹行,万种情愫动。
卿不见风驰电掣快马加鞭,卿不闻耳畔冷风凛冽君独行。
踏马而来,直闯宫闱。
睿王闯宫,谁敢拦阻。
夏雨正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无聊的直挠头,便听得外头有宫女奴才神色慌张的四散奔逃,说是睿王闯宫,侍卫军大批涌出。
听得这话,夏雨撒腿就跑。
“三弟!”赵禄疾呼。
然夏雨跑得飞快,那么高的假山几乎是直接蹿下去的,看的赵禄心惊肉跳,抬步急追。
夏雨笑逐颜开,飞奔在长长的回廊里。
水榭廊回,拦不住她归心似箭。
琼楼玉宇,给不了她自由自在。
她向往的是外头的天地,向往着外头天地中,那个叫赵朔的男儿。除了她,几乎无人敢直呼他为赵老九。可他任她为所欲为,任她高兴。
“赵老九!”夏雨一蹦三尺高,远远就看见了立于马上的赵朔。
他骑在马背上,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面色不太好,似乎还泛着少许素白。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牢牢的锁定在她身上,片刻也不肯挪开。
侍卫军快速朝这边移动,并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这里。
她站在马下,饶有兴致的双手叉腰看他,“王爷这么有闲情逸致,是打量着要带我去兜兜风吗?这宫里什么都好,我不愿走了怎么办呢?”
“这宫里有什么好?”他问,眸色利利。
她一笑,“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
“哪儿不好?”他蹙眉。
夏雨深吸一口气,“少了一个你。”
他忽然笑了,伸手朝她,“上来,爷带你回去。”
她点头,随即将手递给他。
借着他拉拽的力道,夏雨上了马背,稳稳的坐在他身前。在外人眼里,两个大男人何其暧昧不清,这样同骑一匹马,无疑昭示了一切。
看样子睿王爷赵朔的好男风之名,算是彻彻底底的坐实了。
连皇帝赵禄也看在眼里,刻在心中,确信无疑。
赵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表情,只是僵着脸仰头望着马背上的二人,“皇叔策马闯宫,可知这宫里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赵朔瞥了他一眼,眸色微沉,好似凝了不少冷意在眼中,“以后睿王府的人,不劳皇上费心,尤其是夏内侍,没有本王的首肯,希望皇上不要再召其入宫。本王为皇上办事,也请皇上给予本王十万分的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就不必本王教你了吧?”
语罢,赵禄面色一紧,当着这么多侍卫军的面,当朝睿王端起了皇叔的架子,训斥了当朝帝王。这算什么事?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以下犯上。
可谁都明白,皇帝手中并无多少实权,真正主宰朝政的是睿王与肃国公东方越。
是故,谁也不敢吭声。
赵禄若吃了哑巴亏,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