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你即便追问也不一定能有答案。这镇远侯府也算是深宅大院,何况谢家手握重兵,难免会惹人嫉妒。这府中那么多的奴才,谁知道是不是真心对这镇远侯府。总有那么三两个,是有目的而为之。
人心难测,便是在此。
关键看你,能不能看清楚。
慧眼识人,慧眼识阴谋。
商青鸾初来乍到,第一件事自然是熟悉镇远侯府的一切。哪个院子,哪个庄子,那条道通往哪儿,她都必须了然于心。否则将来吃了暗亏,怕是百口难辩的。
她固然是聪慧的,在镇远侯府内走了一圈,心里有了地图,就不怕把自己陷阱去。
“这便是流澜阁?”她站在那里。
云儿撑着伞,“是,小姐别进去了。”
谢环还没回来,这朝会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呢!
商青鸾一笑,“为何?”
“这疏姨娘一直都病着,怕是病气太重。小姐还没给郡主请安,万一沾了病气过给郡主,想来不太好。”云儿心思细腻。
“好!”商青鸾点头离开。
后头,浮月悄无声息的从门后出来,定神望着商青鸾离去的方向。想了想,疾步转回屋内,“主子,夫人刚从这儿过去。”
疏影正靠在软榻上,怀中抱着暖炉,阅览书籍。听得这话,当即翻身坐起,“夫人?”
“刚过去呢!”浮月道。
“看样子,她对我似乎很感兴趣。”疏影放下手中的书籍,慢悠悠的起身。暖炉在手,温暖至极。她走到窗口,轻轻推开了窗,看一眼外头的冰天雪地,极为不悦的蹙眉,“这样的天气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冷飕飕的惹人厌烦。”
她一点都不喜欢下雪,如此寒凉的天气,让人抹不开手脚,不管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走出门,霜雪湿了鞋袜,还得冻个半死。
若暖炉凉了,纵她有极好的琴艺,双手僵冷无法灵活拨弦。
“侯爷呢?”疏影问。
浮月躬身行礼,“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去了军中,安排军务。早前不是听说,郡主要将谢家军交付在夫人手里,所以——”
“侯爷竟然也肯。”疏影冷笑两声,“自己的东西,眼见着到手了,终归还是成了水月镜花。小侯爷偏是如此懦弱的性子,虽然生气,倒也不敢跟郡主明着来。这不,还是得乖乖的把兵权交给商青鸾。还说什么,她的就是自己的。”
“夫人到底是侯爷的夫人,想来侯爷这话也是没错的。”浮月低语。
疏影冷睨她一眼,“你懂什么?!商青鸾确实是侯爷夫人不假,可你别忘了,她哥哥商正可是军中副将。常年追随郡主出战在外,于谢家军而言,有着与郡主稍逊一筹的威信。商青鸾没有本事统领三军,可不代表她不会培植自己的兄长执掌大权。”
浮月心惊,愕然望着疏影,“主子的意思是——夫人会培植外戚。”
“商青鸾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疏影冷哼两声,美丽的眸子微微眯起,眸中寒光利利,浑身上下散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之气,“只要握住了谢家军,侯爷就拿她没办法。她不会不知道,拿不住侯爷的心,拿住谢家军也是一样的。争宠不过是小女子所为,而谋权的女子才是最厉害的角色。”
她顿了顿,冷然望着外头的风雪,顾自切齿呢喃,“我,遇见对手了。”
这话一出,浮月瞬时垂头,不敢吭声。
连疏影都说出了这句话,可见那商青鸾确实不是简单的角色。然则看商青鸾,面庞圆润,生得端庄大气,盈盈一笑间透着几分俏皮之色。看上去似乎不属于那种尖酸刻薄,但为何疏影——
疏影见过各种形形色。色之人,她的眼光想来不会有错。
“霜儿那头怎么样?”疏影问。
浮月忙回过神,“那丫头被打得太狠,摄于夫人的威势,不敢轻易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她的日子不太好过,假以时日必定能动摇。”
“如果不安插一个人在那头,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疏影深吸一口气,“钱财不是问题,她提的要求,你皆可应下。只要她能答应,什么都不是问题。”
“是。”浮月颔首,“奴婢记下了,这几日一直都小心照顾着,也不敢让夫人的人,瞧见奴婢,免得打草惊蛇。”
疏影点了头,“还有几日大夏使团就会离开,郡主离府。我倒要看看,这个商青鸾还会有什么手段。”
她有谢蕴这位小侯爷在手,到时候就怕她商青鸾兴风作浪。
何况,三朝回门那天——
有命去,没命回。
这几日,京城里都是忙忙碌碌的。
雪停了之后,听李焕说白梅山的梅花很好看。游人众多,还有不少文人雅士。夏雨也想去凑热闹,当然不是去炫耀她的“拔毛煮粥”,只是她在睿王府闷得慌,不出去走走,心都要发霉了。
好在这两日赵朔也忙得很,要安排协议的昭告,以及使团即将离朝前的相关事宜,没工夫陪她。
有赵朔在,夏雨想着,这白梅山要成秃子山了,他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哪有人敢轻易靠近。还不如自己带着寻梅她们几个去乐呵乐呵,来的自在。
寻梅寻梅,踏雪寻梅——想来也有此意。
“早年宫主救下我与寻梅,正当隆冬梅花盛开,才有了这名字。”寻梅搀着夏雨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