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目光却十分冷淡,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良久,裴茗茗出声:“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什么想说的。”夏仲的眼神很戒备,先看了一眼裴茗茗,又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欧阿姨:“怎么,又是来找我要钱的?你看看我都这样了,从前我不认你,现在也不会认你。”
饶是裴茗茗也觉得夏仲过分,低声吼出来:“夏仲你有点良心,这是你亲妈!”
夏仲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冷笑出来,翻了个白眼道:“哪门子的亲妈?一个农村人,养不起我就把我送给有钱人,看我发达了就来认,怎么,不是要钱是什么?”
欧阿姨泪眼婆娑,隔着玻璃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儿子,哭诉道:“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蛋,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我没想认你,只是想看看自己的骨肉,我错了吗?”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夏家人,是吗?”裴茗茗的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能把她微弱的声音吹散。
“是,我知道!”夏仲刻毒的眼神射向裴茗茗:“你们夏家人一个个薄情冷性,把我当做亲生的养了几十年,吃穿不缺,我以前真蠢啊,我真以为自己和夏正是一样的夏家儿子!”
他悲怆的笑了一下:“小时候就罢了,长大之后,老爷子给我分了一个小小的五金店,那个时候我就狐疑,凭什么夏正什么都不用做,财富唾手可得,我却
——”
裴茗茗没打算歇斯底里,只是心平气和的看着夏仲:“那本来就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你为什么一定要奢求?”
“不是我的?”夏仲冷眼:“我那时候就发誓,夏正有的,我也必须有,就凭我和他一母同胞,自从这个女人找上门,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我不是夏家人,我不是!”
协警皱着眉提醒:“犯人注意素质,不要大声喧哗!”
夏仲眼里的退缩之意顿现,声音也弱了下来:“你想让我认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绝不可能!”
欧阿姨哀戚的看着夏仲,手指紧紧攥成拳,关节处泛出青白色:“你就叫我一声妈好不好,就一声,我也没有遗憾了。”
“欧阿姨生了病,你会后悔的。”裴茗茗冷淡的陈述事实,欧阿姨频频用眼神制止,她还是把一整句话说完了,欧阿姨不想用自己的病来绑架这个没良心的儿子,想让他自己承认。
可惜,两人都高估了夏仲的良心。
“你病死了也跟我无关。”夏仲不耐烦的冷哼的一声:“不就是生了我吗?我在夏家长大,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才不怕什么因果报应——我不怕!”
欧阿姨瞪大了双眼:“你说真的?”
夏仲别过头去,并不回应欧阿姨悲怆的问句,他很固执:“是夏家欠我的,是你欠我的,如果没有你们,我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痛恨的眼神转向了裴茗茗,
其恶毒让裴茗茗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尤其是你,裴茗茗,你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不就是靠着你身后那个男人吗?没有裴安应,你什么都不是!”
欧阿姨一开始只是默默的流泪,听到最后这句话,她白眼一翻,竟然生生的晕了过去。
看到老人家晕倒在地的同时,夏仲的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惊恐,然后消失不见。
“夏仲,如果她有事,就是你逼死了你的母亲!”
救护车很快到场,把人事不省的欧阿姨送上去,裴茗茗闭了闭眼,不知道自己帮助欧阿姨完成遗愿的想法,是对还是错。
“病人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她的身体已经很脆弱了,生前受到了很大刺激。”
医生摘下手套,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个刺激,保守估计有质量的生命还有一个月,家属,你们太急躁了。”
裴茗茗一直低垂着头,眼睛红红的。
裴安应把这样悲伤的裴茗茗带回家,心里也不是滋味:“事情不是你害的。”
“不。”裴茗茗抹了一把眼睛:“是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裴安应,我明明知道夏仲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还把欧阿姨带去见他,我真是愚蠢!”
“今天有个慈善晚宴。”裴安应知道这种时刻说这个不太好,但是这个安排并不是一时兴起。
“你不愿意去的话,可以在家里等我。”
“我可以去。”良久,裴茗茗把红红的眼睛抬起来
:“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我会跟你共进退,裴安应,你放心,我不会像之前那样缩在壳里,不是我的我不会管,但是是我的我一定要拿回来。”
这一场慈善晚宴,刚刚迁来南城的珠宝世家陈家举办,就是为了庆祝他们乔迁之喜。
一进大厅,裴茗茗立刻就被陈家的财大气粗所震惊,裴安应含笑搂紧了她:“海宁陈家百来年前就发家了,不过之前一直不在南城活动,有些事情真的要眼见为实。”
陈昂看到裴安应带着裴茗茗入场,举着酒杯过来寒暄:“这是宋先生吧?早听说你是南城的名流,久仰大名,今天得见,果真器宇不凡!”
裴安应也笑着接下了他的夸赞:“您也一样器宇不凡,海宁陈家名不虚传。”
裴茗茗微微笑着,这位陈家家主陈昂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很有气质,一举一动都是贵族遗风。
“这位是?”
裴安应笑着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裴茗茗,我们才举办了订婚宴会。”
“陈昂先生,久仰大名!”
陈昂回身,疑惑的看着这位中年男子:“您是,陆先生?”
他可是记得那位大名鼎鼎的陆天成先生早就身故了啊,这位倒是面生,他猜测应该是陆天成的亲属,所以姑且也唤一声陆先生。
“我是已故大陆先生的亲弟弟,陆天明,陈先生久仰!”
两人握手,陈昂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碍于面子,他也朗声笑道
:“久仰久仰。”
裴安应无声的冷笑了一声,这位陆先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