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望着父亲,似是感动和自责地滚出了两行晶亮的泪珠。
“没出息。”卯生痛惜地轻轻说了一句,便动手卷起桌上的图纸,转身为儿端上菜盘子。
黎明见父亲动手,慌忙擦去泪水,十分感激地从父亲手中接过饭碗。卯生催促儿子,并看着他开始吃饭时,才放心地转身重回程先生家。
当卯生从程先生家喝酒回来时,黎明已为他烧好了洗澡水。他洗毕上床,沉思了很久,突然问黎明:
“今天,阴历五月初九吧?”
“嗯。是初九。”
“明天,我回家想办法借钱。你在这里抓紧复习。”卯生说,“记住,我走后,你千万不能怀着这种沉重的心情,以防影响毕业呀,啊?”
“嗯。”
“睡吧。”
黎明上床坐着。好久,他似是十分艰难,语气无限痛悔地轻声说:
“大大,钱……是我丢了。”
“咳,不说了。”卯生甩掉烟头。
“我是想找杨家平娃子借钱……”黎明泪水又开始滚落。
卯生叹一声,说:“你是想揣上钱,为了让人家看到你不是没有钱,而是差点钱,是不是?”
黎明声音很沉痛,很低,低得几乎令人听不到地说了声:“是的。”
“荒唐。”卯生艾怨道,“咋不小心哟。没准是你在路上,为我抽那五块钱时被小偷盯上了。”
黎明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抖落的泪水珠子好像也在颤抖。
“那,我衣袋里的八百块你咋没拿呢?”
“我不晓得你那里有钱。”
“幸好你不晓得。”卯生苦笑笑。继而又严肃地说:“我本不想再追问的。既然你已经说到这里,我想说的是,你今天犯了比丢一仟块钱更大、更严重的错误,那就是——欺骗!”
“我……是怕您。”
“有你这种怕法吗?”
“……我很后悔。”黎明痛心地抽泣着。
“笨啦。丢钱的原因虽荒唐,也痛心,但毕竟不是故意去丢钱,不为大过;只是这撒谎,这欺骗才是蓄意的,是错上加错。”卯生严厉地说后,想想自己的个性及对孩子们素来的态度,不禁又轻叹一声道:“人道严教出孝子,严教出人材,我却有失方法,适得其反了。”
“大大——这事儿不能怨您呀。”
“怨谁呢?”
“怨我,都怨我一错再错,太痛心,太累您了。”
“好了,都作教训吧。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但你以后不准再这样!成人了,马上要出社会了。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