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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夜鸟声声(第1页)

金琬很苦地笑了笑,深情地说:“看把你吓的。我的话还没说完啦。”她声音又变得更沉重道:“我不是说死在你的前途。而是说,我准备降低要求地处理自己,随便地找户人家,争取在过年以前,走在你结婚的前途——嫁,嫁出去。”

“降价处理”?

这几个字唰一下闪现在卯生脑海中,同时像重锤一样撞击着他的心。他明白了金琬的意思,她说的是如同其母当年那样,揣着肚里的孩子,不论高低,无论贵贱,只要有人收留她母子,她就会像难民一样随人而去。

天哪,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是她母亲命运的“遗传”?是社会的功过?还是他卯生罪孽深重造成了如此这般灾难?当然是后者。当然只能说是后者。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福薄命浅的他,论金琬的才貌,不说天下男儿任她挑选,至少也可选一较为称意的人。怎么会落到今天,落得犹同*妇*婆,让人像捡浪渣一样捡去呢?

“不——”他情不自禁,歇斯底里大叫一声。其声音之大,震得满屋回音,尾音却拖得凄婉、惨痛。这声音令人泪下,又像人遇见惨祸时猝然发出的痛呼声。

金琬忽一下将他搂在怀中,用胸脯堵住了他的嘴,道:“你疯啦!”

卯生从她怀中挣脱出来,依然一连串地叫着不不不。可是当他稍稍冷静,当金琬问他:“不又咋办”时,他竟哑然无语,怆然泪下。

是啊,“不又咋办”?打胎不忍、不敢,出走不可能,而等待又遥无了期。他和她只是一对被人掌控、监督着的情侣;一对被圈在铁笼中的困兽。他痛苦中想,他有一颗可昭日月的真诚爱她的心,却实实在在没有力量拥有和保护她。他给予她的,只有如此巨大的牺牲和损失。他想,他的的确确,真真实实愧当一个男人!

他痛心疾首,无地自容,羞愧得恨不能一死了之。这般滋味,世人恐怕没有几人咀嚼过,唯有他夺天下之冠。唯有他吮吸尽了这种敢爱而不被允许爱的个中苦汁味。

为让卯生平静下来,金琬许久没有说话,只紧紧搂着他。远处,那只不耐饥寒的夜鸟,又开始啼叫,叫得不紧不慢,声音悠长,比起往日更显凄怆与悲凉。

沉默中,金琬感觉到卯生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她为他拭去泪水,轻轻劝说道。

她说,面对现实,除却死,她觉得她只有这一条道路可走了,而且是条比较好的路。因为选择这条路,不仅能解决眼下的麻烦,还能保住腹中孩子;留下书中常说的——她与他爱的结晶。

至于卯生所说的,什么巨大的牺牲和损失,她只勉强承认自己曾为他付出过牺牲。但那是相互的。更是相互甘心情愿的,甚至回想起来还有别样的甜蜜。但她不同意卯生说的,为她造成了什么损失。因为她认为,她曾为爱主动作出过追求,享受过爱的甜蜜和温煦,得过爱的满足。

七年了,无命奢望的话,应该说已经很满足。到了分手那天,她和他的爱就将宣告结束。结束的含义,在这里应该是圆满。这“圆满”,是他们用超一般的爱情与苦难、共同编织和培育出来的,其汁虽苦,其味很甜;这种甜的圆满中理解不出什么牺牲和损失。她认为,剩下的人生中,不可能再有真正的爱。既然没有爱,那种与人的结合,其结合只能是一种形式。因此挑选之中,也就不管他好汉、赖汉,只图有个形式能够生活下去就可以了。因此就更谈不上他为她造成了什么损失。所以她不承认自己有损失。她说她以后的岁月中,除了保护腹中胎儿,抚育儿女,余下的就是劳作与吃喝,打发时光,维系余生、维系一个家而已。

金琬极尽轻松地说着,卯生却依然听出了她内心的悲痛和无奈的余味。他心一阵一阵抽痛,很苦很难受。但当他冷静之后,倒觉得金琬所说这条路值得考虑。因为这样首先能保住孩子,是一件值得赞同和高兴的事情。孩子是爱的结晶,也是爱的延续。以后,她身边有着他们共同的孩子,相互而言,都是一种情的寄托,一种情的慰藉,是一种思念的源泉。

他又想到了张老师说的爱的永恒,心中稍稍有了一丝释然感。但他仍坚持要金琬尽可能择优选择,绝不能太过分地淡漠日后,绝不能是个人就答应。

金琬苦笑中点下头说:“晓得了。放心吧,我至少不会像你哪样,从晒田湾跑到化缘寺,五里路,一顿饭的功夫,就仓促、草草地定下了终生大事。唉,要说有啥损失,是我为你造成的更多哟,真的。不过也许真是命吧。既然是命,我们都不要想得太多。所以我劝你,不要再嫌人家贺春英的什么知识呀,文化的。祝愿你和她将来和睦相处,白头到老。”

卯生苦苦地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说。说什么呢?金琬尚且不惜贱贱地处理自己,他还能说,等她嫁走之后,他再退掉贺春英?再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再去梅开二度,寻找什么真正的爱情?不,这不仅是以后有无真爱的问题,而是对今天、对此前爱的亵渎,甚至是践踏。由此,这刹那间,他反而想到了应该与贺春英如期结婚。这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补偿”,也是认命。

金琬说,她准备年内出嫁的原因有两点,其中主要是腹中胎儿之故,二也为卯生能安心结婚。最后她说,几个月前,媒人中有一位提说了一家;说那人是位赤脚医生,人很聪明也有德,只是结过婚,年前妻子死后,还留下一孩子。当时,她对那媒人很反感。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人去“填房”,为人作后妈。可是近几天她在思考,是不是叫那个媒人来问问,如果那人还未娶亲,还是可以考虑的。

因为这种重新续弦的人要求会低一些,可以考虑直接相告腹中胎儿的事情。总之,她决心要找一个可以明白相告,并保证接受她腹中胎儿的人。她说出这许多后,想听卯生的意见。

卯生自然是十分感动和赞同。

他说:做人应该坦诚。既然金琬降价处理自己的目的,是为保住腹中孩子,那这件事情就应该向对方如实相告,让对方明白接受,只有这样才可避免后患。当然,对方接受与不接受,人家有自己的选择权利,但他不认为这事有难度,世上的明白人总是多一些。何况凭金琬的才貌,嫁一过婚男子,其本身已经是条件上的大让步了。

关于那位赤脚医生,他说赤脚医生也是医生,医生应该是有德的。至少比一般人有知识。这于腹中胎儿有利。再说,一个有医术在身的人,日后不会混得太穷,这对金琬母子未来生活有益。至于已婚和未婚这一层,在他的观念中并不太重要。只是他在感情上有种不可名状的不平衡,更有些为金琬抱不平。所以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如实说了这些之后,又说:

“有关那人曾经过婚的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如让我说,我咋也不忍心说出一个‘好’字来。”

金琬理解地点点头。她说:“那就这样了,我再考虑。”

夜深了,他们相依相偎地睡着了。

那只不知名的寒鸟仍在叫,叫得人梦中也能听到它的哀鸣,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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