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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提心吊胆(第1页)

第二天上午,卯生果然十分顺利的,从田中粒手中拿到了一纸证明书。证明书上用字吝啬,却也言简意赅,并且让人无可挑剔——

证明

据本院有关卷宗记载,何金琬本姓戴。

系其母婚前受孕所生之女。

兰山县人民法院(盖章)

年月

好一份一字千金的证明,连一般人惯用的,也只会用的“此致、敬礼”之类屁话也不见加。卯生欣赏着,他想,这种洗练的文字不是出于人的职业习惯,便是军人手笔,干脆利落,令人叫好。

卯生如获至宝。当晚见到金琬时,他第一次疯狂般将金琬抱起,野蛮地旋了一圈,又长长地给了她一个吻。

证明书在金琬手中抖动。她仿佛从这张纸上看到了她与卯生结婚的希望,又像为终于有人认可她姓戴而激动得哭了,哭得酸楚,动人。

冷静之后,他们开始商量下一步的事情。卯生突然萌发一念说,是否将证明拿去让河马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和说法。金琬却持反对意见,她说河马心中一切都是明白的。这份证明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证明的价值。相反还会引起河马的警觉,甚至会给他一个抢先与人串通的机会。

卯生点头,他觉得金琬考虑得很有道理。河马本来已经抢先在大队支委做了手脚,统一了意见,如果再对其人抱什么希望,那只是幻想。于是,只能按原计划越级去找大公社,去找苟步仁。时间就定在明天。

接下,他们充分估计了一下情况,估计了苟步仁将会持什么态度。结果,他俩虽都有一种莫名的担心,但希望大于担心,内心仍是热乎乎的。

这年代办理结婚登记,实际手续是很简单的。本公社乃至本县人,不办理什么户口户籍关系,也无日后那些什么婚姻状况呀,直系旁系血缘关系呀,结婚年龄限制呀,身体检查呀等等,唯一要的就是生产大队一纸证明或称介绍信。这东西的实际作用,估计只是证明某某姓张姓李,是男是女,乃至不是外星来客之类罢了。

如今,卯生和金琬虽无基层生产大队的介绍信,但苟步仁住家在本大队,而且算是何姓亲戚,可以说他是看着卯生和金琬长大的,情况一目了然。何况还有县法院这纸硬梆梆的证明。这两者的实际份量,都远胜河马笔下那串鸡爪刨米般的文字。凭此,此去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这晚,卯生没有陪金琬,他要回家见父亲。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让他急于想见到父亲,想让父亲看看这纸证明。这种心理奇怪而又这么急切。明知父亲已经深信不疑金琬的身世,又何必这么急于作此格外之举呢,难道仅为让老人知道金琬本姓戴?

他想了想,觉得不纯是这个原因,而是一种潜意识的,想让父亲分享他的高兴。想让父亲知道,金琬马上就要正儿八经,堂堂正正做他儿媳妇了。老人一定会高兴。因为他说过:有金琬那样的儿媳妇,是这一家人的福气。他同金琬商量过,办证后立即结婚。婚礼一切从简,但必须买一整箱浏阳鞭炮,绑它十多根竹杆,放它三几小时,“通知”、震惊整个何家沟。

楚天自从不能参加劳动后,发工分票的事情便交给别人了。家中清静了,全家人喜欢,惟楚天为此深感寂寞,孤独。这种心境,就像后来有些狗屁啥长、狗屁主任之类人物退休后那般失落无主,空洞寂寥。从此,他夜夜灯下看书。书中人物众多,老人与他们沟通着情感,像在聊天,且夜夜聊得很晚很晚。

卯生进门,不容父亲允许,便接过了老人手中的《三国演义》,递上那纸他认为价值连城的证明。

楚天看看儿子,又扶扶老花眼镜,认真,反复地读着证明书上那两行遒劲有力的字。起初,他确实有几分高兴。但当他明白卯生将用这纸证明去找苟步仁,去领结婚证书时,不禁沮丧地摇摇头,脸上刚有的几分高兴,眨眼间便荡然无存。

他将证明还给儿子,轻叹一声道:“咋说呢,不是说这份证明无用,而是,你把它用在苟步仁面前没有用。”

“为什么?”

“咳,我也说不清楚。”

楚天迟疑一下,又补充道:“早在你出生那年,我们家在黑土岭租房住过;那时与苟家对门视户,苟步仁那娃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熟悉的,猛看他很像好人,不言不语,文质彬彬。实际他肚里还有一个苟步仁,鬼点子多咧,宰人向来都是冷刀子,办事全靠耍板眼儿。你想想,‘文化大革命’这么紧火,连县长也押去砸煤炭,挑大粪,他咋就能一溜烟的,从小公社到大公社,熬了个矮子上楼梯步步高升呢?”

“您说呢?”卯生反问。

楚天拿起烟袋,但没有急于装烟。他沉思一会儿道:“土话说,快刀切豆腐两面光。苟步仁处事待人就这样。他像一卖豆腐的女人,快刀切了你,卖了你,还留着面子哩,让你没话可说。”

卯生想了想说:“这恐怕只能说明,他办事讲究策略,很会……”

“很会啥?很会宰人。不信,你愿去就去领教领教吧。”

卯生想想,觉得也是,苟步仁在小公社时说是文书,其实只是个打杂做饭的,既不是当权派,也不是造反派,而他却能在两者撕打之间,左右逢源平步青云,一下蹦到大公社充任秘书,可谓跳龙门了。而且高升在这动乱之中、非凡之时,不能不说这人有些“本事”。

但他又想,有些能耐的人,不一定专办坏事。或许,这类人办起好事来更有见地,更通情达理一些吧?管它呢,管他苟步仁是好是赖,是人是鬼,这一关非要闯!

卯生这样想,也决定这么做,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韧劲。

第二天一清早,卯生与金琬相约,先后朝大公社走去。这一路上,他俩都感到自己的心在热烘烘地跳,既有忐忑不安情绪,又抱有莫大希望。

公社大院外,卯生对金琬说:“你就在外面等着。能办证时,我再出来叫你。”

“为啥?”金琬问。

卯生说;“为防有人说些不中听的话。说你,我会同人发火的。”

金琬苦笑着,点头答应。卯生朝院内走去。这时间,公社早餐刚吃毕,院内星星点点分布了几个人,有的正心不在焉剔牙齿,有的抱着茶杯闲踱步。这里的人,卯生多不认识。有两位认识他的,远远点了一下头,转眼就不知去向。除开这些剔牙、喝茶的活物外,这里的境况十分冷寂萧条。阴沉的天,带有冷意的晨风,吹拂着四周墙上欲脱未脱的大字报,噗嗤噗嗤的响,给人一种如泣如诉的凄凉感觉。瞬间,活物们都相继溜进各自房间;院内更像死一样静,静得恍若冥府般冷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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