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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天理如斯(第1页)

陆京子与卯生家的居住相隔五里,他曾在卯生手下做过小工。他说他很佩服卯生的疏财仗义;相互关系相当不错。陆京子姓陆,乳名六斤子。不知哪位高人顺势给他起名陆京子,叫着倒也响亮、不俗

陆京子实际年龄比卯生大半岁,却很多年中他一直叫卯生为“单二哥”。这由来是他听人说书说到隋唐瓦岗寨的单雄信时,转脸便把以信义著称的“单二哥”强加给了何卯生。

听久了,厌了,卯生笑道:“喂,单雄信可是红脸红须呀,我像?”

“嗬嗬,妈个球,我这人大意失荆州呀。”陆京子东拉西扯,生搬硬套地给自己加了一条错误。“那,我叫你王伯当,王大哥?厉害咧,很像你!”

“去去去,我叫何卯生!”

陆京子嘿嘿一笑,从此他不叫卯生“单二哥”,也不叫“王大哥”,改叫“老大哥”。而且一直叫下去,一直叫到十多年以后,卯生不知其人去向为止,这才再也没有听到那苍老的声音和称呼了。

陆京子个头较矮,脑袋很大,声音很苍。他为人相当豪爽重义,待朋友有两肋插刀的义勇与侠气;只是其人没有文化,说话粗俗。陆京子有位相好叫甘橘。这名儿听似娇嫩,很鲜,人却已是半老徐娘。她人很风流,说话爽朗,与人相好多是半公开。她比陆京子大十多岁,以致陆京子一直羞于人前谈说他与她的关系。但他对卯生讲了,因为这里牵涉到了白麻子的一段故事——

去年,邹司令率麾下的造反派们一日杀进县城,配合总部,一举攻占了*委、*政府。趁得胜之际,邹司令又掳草打兔子,率部捎带中收拾了县招待所。安营扎寨后,陆京子传达司令口谕:全体将士在招待所学习、休整三天。

就在这天晚上,造反派住的女宿舍里,白麻子夜半月经来潮,慌乱中她顺手扯下墙上一幅画儿。这幅画儿是当时革命群众最最喜爱的一幅影印画儿。事发突然,也许她来不及关照群众的面子了,哗啦一声把画儿撕成两半,用一半迅急地揉了揉,几叠几叠便夹进了裤裆里,另一半装进了口袋中。意外的是,这一切都随着撕画时的“哗啦”一声响,全被惊醒后的甘橘无意间看到了。当白麻子把那地方收拾舒服后,也于无意间发觉了甘橘那双惊愕的眼睛。白麻子感觉到了后怕。可是她这时感觉到了她那里已经湿热一滩,一切都无法补救了。

提心吊胆熬到天亮,白麻子终于想出了高招:她拉起甘橘的手,高水平地撇撇嘴巴,神秘地附着耳朵,悄声地告诉甘橘,说甘橘男人某一天某地方强*了她。她把那过程说得活灵活现,为了更显逼真,还特意说那男人肚脐眼之下长有什么什么的。说她之所以很久以来忍气吞声、不声张,全是看在老姊妹甘橘的面子。不过现在,要是有人敢于胡说八道编排她苟步文什么的,她也只好人家不仁她不义了,也只能以牙还牙,送那男人上法院了。

一目了然,一切再明白不过了。与白麻子相比,敢于造反的甘橘智商并不低,而且为人风流泼辣,斗一个白麻子可能会打平手。但她此刻沉吟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她心痛她家男人,一家老小不能没有那位长工头儿。至于苟步文说她男人肚脐眼下面长有那个什么什么的,更是胡说八道。因为她最熟悉,凡男人肚脐眼下都长有那个什么什么的。她知道自己男人忠厚而少有情趣,不可能有那份强人做爱的胆量和激情。因此她相信男人的清白。只是这年代,什么小事都是大事,说得清的什么事都有可能是说不清的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惹火烧身。何况,那幅群众喜欢的画儿也不是她家的画儿。但她也鬼气,安抚白麻子之后,趁机赶到厕所收捡了白麻子“骑马”的那玩意儿。她说以防日后被狗咬。

陆京子说这段故事的时候,还是白麻子领河马夜闯建筑工地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松伟子事件事发不久后。当时卯生听过之后,也只是不齿于白麻子地摇了摇头,没太当回事。他生来就没有无端找蛇打的习惯。

可是今天,他托人请来了陆京子。拉手寒暄两句后,他便单刀直入:

“小陆,你那相好收捡的苟步文的那脏玩意儿,还在不?”

“你是说那夹×的东西?在呀。”

“你见过?”

陆京子立刻厌恶地呸了一声:“那玩意装在烂尿罐子里,放在烂猪圈中,前不久我还看见。咋啦?”

“太好了。”卯生高兴,“小陆,我要借重那东西,‘’讨好‘’一下白麻子,也为社会作点贡献。你帮忙?”

“哎,说啥子帮忙呀,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陆京子一腾而起,“你说咋搞?”

卯生扶着陆京子肩头,让他坐下之后,道:“我马上写分材料,你带上那脏东西去法院,揭发苟步文侮辱我们革命群众最最喜欢的那幅画儿。嗯?”

“行行,当然行!搞她狗日一个现行反革命!”陆京子同仇敌忾。“只是,那夹×的东西已经干不溜秋了,臭麻子她认账?”

“验血呀。”

“哎呀,还是单二哥心空!”

“又单二哥!”

“嘿嘿,好久叫一回呐。”

陆京子笑着为卯生铺纸递笔。卯生一挥而就,吩咐道:

“这件事情我全托你了。因为你知道,对白麻子而言,我出面多有报复之嫌,恐怕反到不好办事情。”

“晓得晓得。球了不起个事。我跟总部的头头儿好,去找他,我保证一炮给白麻子狗日炸倒!你放心在家坐帐指挥,这事我一个人包打包唱,包唱到底。办砸了,你拿我是问。”

“你要办砸了,就是我用人不当,不怪你。”

“妈呀,你这话,比打我还厉害!”

卯生一笑:“玩笑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卯生说着,从柜里抽出一条烟扔过去,陆京子凌空接住。他不谦让,也不称谢,历来如此。

卯生笑着送走陆京子,心里无比高兴。他知道陆京子办事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莽劲、锐劲。更重要一点是,现在革命造反派激情正炽热,干劲正火爆,而且能量无处不在,无所不能。革命者们也是人,他们掌权后也需要“政绩”,陆京子送去的东西恰逢其时,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千载难逢的向大的好机会,谁能不跪接跪受地奉若天赐良机?何况,苟步文的行为的确骇人听闻,谁敢不办?

天地人和,天理昭彰。因果报应下的白麻子罪有应得。很快,苟步文以现行反革命罪被捕了。据陆京子带回的消息:苟步文被抓后,一绳子“鸭儿扑水”,很快便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是她再三强调,说她的的确确不是有意想侮辱和伤害群众感情,只是一觉醒来措手不及,“慌不择物”而已。法院说,苟步文那一泡脏血侮辱的不仅是那张名画儿,而是伤害了亿万人民群众的感情,实属罪大恶极,是标准的现行反革命。何况其犯罪行为恶劣、下流,性质十分严重。

于是判其有期徒刑十五年。

这是非常年代,白麻子侮辱、玷污的这类东西,如若推后二十年三十年,别说用它夹在了不该夹的地方,即便再严重些也稀松平常。因为人们懂得了人与物的关系,更懂得了人就是人,不是神。

但此时就是此时。真是天理昭彰,十五年,正好是松伟子的三倍,又是白麻子曾经欲置卯生的理想数字,不期被她自己斩获了。她终于自作自受,自烧自酿了满满一杯苦酒。

由于白麻子把那幅画中塞的太不是地方,太难以启齿,为卫护和尊重群众情绪,其犯罪事实不便让人们学说和传诵,所以其逮捕与判刑都较为隐秘。但纸张难包火,何家沟人不仅私下弹冠相庆,更有人借故“三月三”驱鬼放鞭炮,放得心花怒放此起彼伏。

然而一年多以后,当那幅名画上人物之一自绝于人民,毙命沙丘之后的不久,白麻子竟悄然回家了。时间只是原刑期的十分之一多一点。听说,放人理由是该犯患有眼疾,又说是监狱一时人满为患了。至于其人有罪、无罪,日后如何处置,一概没有下文。有人说苟步文沾了那幅画中人之死的光。但更多人却说那幅画中人倒了白麻子的霉:要不是那狗使格臭婆娘把那画中人夹在卡裆里,把一泡脏血全屙在画中人的头上、脸上,那画中人不背时,就不会死。

此说若是,白麻子当杀。

当然,最后这段文章是后话,是闲话。但这篇闲话不能不说,因为白麻子此后一蹶不振,不久又瞎了双眼,自惭形秽,匿迹销声;直到几年后,她在夫弃子嫌中最终像条狗样地悲惨亡故,再也未在本书中出现过了,犹同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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