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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天时如斯(第1页)

“我说昨夜咋了?”

“不靠谱。”河马掏出烟说,“你说的那事儿,骗的了我那个蠢婆娘,瞒得过我吗?你无非是找机会,借题发挥臭骂我们一顿,还有啥?”

“你个没良心的!”白麻子左手接烟,右手顺势在河马胳膊上拧了一把,“我熬更守夜地帮你斤门捉奸抓人,你不信?”

河马点烟,抬头瞟了白麻子一眼:“你熬更守夜我信,可你真在金碗床上抓到何卯生了?”

“那我问你,你咋就不信我呢?”

河马哼一声道:“因为我太熟悉你苟老表了。就你那脾气、能力,昨天晚上,你要是真在床上抓住了那两个人,还不捆他们游上几个大队,打他个流氓阿飞呀?所以我不信。”

白麻子看看河马,知道眼前这人看虽肉不拉叽,心里可不是个笨人物,瞒他不住,也就不用瞒了。于是她掐头去尾,大概地说了一下昨晚发生在金琬家的情况。她侧重描述了自己事前完美的计划,感叹和咒骂了土娃子在家打牌属意外,隐瞒的则是自己在群情激愤下的鞠躬道歉。

河马听后咧着大嘴道:“所以说你这是折磨我呀。你抓了人家一桌子打牌的,顶啥呢?我们总不能跑死跑活,跑去告他们一个打牌罪吧?”

白麻子的脸唰的黑了下来:“我说你这人,是傻呀还是笨?他打牌归打牌,我总算在那死女子屋里逮住了何卯生呀,这是事实,都看见的,还怕他耍赖?”

“可人家在打牌。”

“迂腐,读书人都迂腐!哪个说打牌了就不能干那事,干了那事就不能再打牌呀?死秤活人扶嘛,到了法院我们不说他打牌,就说他们在干那事,咋的?”

河马沉默无语了,他听清了白麻子的言下之意,她昨晚逮的是卯生的瓜田李下,今天要办的指鹿为马。细想这也不是不行,何卯生与金碗本来有问题,半夜三更打个啥子牌呢。有了这个基础,再往下去说黑说白也就自然了,就像自己把解除婚约说成闹矛盾,咋不行呢?

白麻子见河马脸皮活泛了一些,便顺手拉起对方道:“走吧走吧,走慢点,赶不到上午赶下午。今天去了,话都由我说,行不?放心,论口才我不得比你差!”

河马摇摇头:“话好说就怕又是白跑路。”

“不会不会。”白麻子鼓劲道,“求不到官有秀才,讨不到米有口袋。扳不倒何卯生,出出气,造一些影响也很好嘛,啊?”

河马点头道:“那倒也是嗷。”

不再小跑了,慢条斯理,下午两点左右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一位配带红袖章的革命小将接待了他们。听过案情,革命小将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这里是革命夺权加军管。军管军管,当然要管破坏军婚上的事情。你们稍等,我马上去叫领导们。”

白麻子一听,高兴得像昨晚拍打她男人屁股一样,在河马大腿上打了一巴掌,同时炫耀地撇撇嘴,那意思是说:看看老娘出马,咋样?你肉不垃叽,算是白跑了两年。

河马尴尬地笑笑。他也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同过去比,的确变得更加不一样了。

很快进来两个人。一个叫朱参谋的是大个子,雄纠纠大步走来。与朱参谋并排而入的,是一个头上歪戴黄布帽子,臂配红袖标的人物。这人左脸颊有条长长的刀疤,赫然耀眼,触目惊心,令人无端想起武斗,械斗。他抢先坐进主位上那把藤椅,然后双腿伸直,像架高射炮一样放到办公桌上,脚尖相互磕打着。

朱参谋似是不满地看了疤脸一眼,欲言又止。他走前两步,端然正坐到另一张办公桌后面。白麻子见朱参谋威严,忙抬屁股一哈腰,算是打过招呼。河马却像死猪一样木然未动。

朱参谋问:“听说,你们昨晚上抓了坏人?”

白麻子抢先说:“抓了,抓了!”

“人呢?”

“放了。”

“噢——”朱参谋有些丧气,“那家伙搞啥坏事情?”

白麻子又忙抬屁股:“乱搞男女关系呗,还侄女儿呢。”

“亲的?”疤脸抢着问。

白麻子犹豫一下:“不远,一个祖宗。”

“咳,没劲!天下人都一个祖宗呢。这不是屁大个事儿嘛,屁大个事也往这儿扯呀?”疤脸叭一声合上了怀里的记录本。

白麻子忙说:“这咋能算屁大个事儿呢?”

疤脸一抽:“妈的,搞个巴女人,你说是多大个事儿?真是!”

白麻子惊惶地张了张嘴,不敢出声。

河马趁机插话说:“那人叫何卯生,他破坏军婚。法院这里有存案。”

一听“破坏军婚”四个字,朱参谋瘦脸立刻拉长,仿佛蓦然间想到自己女人被人破坏了一下那样不高兴。他问:“有事实?”

“有有!”白麻子不甘落后,“昨夜床上抓到的。我,我就是证人,还有一个人看见咧。那两个东西根纱不挂,都是光溜溜的呢……”

“嗬!”疤脸忽然来了情绪,一伸脖子问:“真的?”

白麻子立刻又讨好式地一抬屁股,一点头:“领导,这是啥地方,还敢说假话?”

河马立刻补充,说这事去年已经提起诉讼,法院作过调查,男女双方供认不讳。昨晚又被现场抓获。

疤脸问:“这么说,他们破坏军婚,毁我长城,我们这里存有材料?他们已经承认了?而且昨夜还在搞,屡教不改,死不悔改?”

“是的。您归纳的太正确了。”河马说。

朱参谋一拳砸在桌上:“这还了得,立刻查办。”

“查个球呀!”疤脸说,“明天就抓,抓来再查。”

白麻子高兴得想哭:“那,我们先回去看着?”

“对,要保密,要看住,不能让他跑了。”疤脸说。

超出意料的成功,得胜回朝。喜得白麻子一回到河马家,即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向河马婆娘说了一路进城的全过程,炫耀着她的丰功伟绩……

隔墙有耳。只可惜天不怜卯生——正这时,河马发现并控制了隔壁窃听的易什么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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