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匆匆地走了,潘家老宅却打来了电话,是家里的保姆。
“潘少,您回来一趟把,老太太怕是不行了,有事要交代你。”
潘嘉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潘宏达一直管理潘氏企业,但也是个愚孝的人,公司的很多决策,他都要听潘老太太的。潘嘉年不愿多想,他只觉得焦头烂额,但这个家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可让潘嘉年留恋之处了。
回到潘家老宅的时候,救护车和私人医生早就就位。
保姆瞧见他回来了,赶忙把他引进老太太的房里。
私人医生一直在屋子里做抢救,潘嘉年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老太太不去医院,说要见你最后一面,现在硬撑着呢。”
私人医生和保姆见状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房间里除去滴滴作响的设备,就是潘老太太睁着浑浊的眼躺在床上。
“奶奶。”潘嘉年叫了一声。
听到潘嘉年的声音,潘老太太的眼睛亮了,她挣扎着让潘嘉年把她扶起来。
潘嘉年只是劝道,“您怎么不去医院呢?我现在就送你去。”
潘老太太摇着头,咬着牙根费劲地说道,“我知道的,活不了了。嘉年,潘家你得管。”
潘嘉年顺从的回应道,“我当然要管,您放心。”
潘老太太用手指了指保险柜,然后又指了指床头柜,一字一顿地说,“柜子里有密码,保险箱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是潘家的大公子,你父亲能力有限,无法照料太多。真是抱歉,瞒了你这么久,是我存了私心的。没想到潘宏达撑不起潘家,以后……靠你了。希望……你能顾忌到和潘嘉业的兄弟情,多给他点儿活路。”
潘老太太说完,便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潘嘉年赶忙叫医生进来,医生带着护士检查一番,做了一些急救处理,潘嘉年吩咐道,“去医院,一秒都不耽搁。”
潘老太太还是被抬上了救护车,可惜的是,在半路上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潘嘉年顾不了这么多了,潘宏达还在抢救,等他回去的时候,潘宏达已经被推出了急救室。宽敞明亮的套间病房里,诗文依然在抽泣着,潘宏达躺在那里,并无反应,跟死人的区别,只是喘口气而已。
潘嘉年把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诗文。诗文这会儿除了嚎啕大哭,是什么都不会做了。也难怪,潘宏达和诗文总是干没屁眼子的事,十之八九是潘老太太来善后的。这回老太太没了,靠山也就没了。
诗文哆哆嗦嗦地拉着潘嘉年的手,卑微的祈求道,“大夫说,不确定你爸什么时候能醒的过来。嘉年,你不能不管这个家,你弟弟还小,你不管的话,潘家就要这么覆灭了。你是陆兴集团的姑爷,必须不能让潘家倒下,要不你就是千古罪人了。”
潘嘉年处理完潘宏达的事情之后,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家里的厨子送来了做好的饭菜。诗文吃不下,血压一直很高,医生开了降压药,吃过药之后,便在病房外间的陪护床上躺下休息了。潘嘉年和潘嘉业则坐在病房外的等候区。
潘嘉业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快吃饭吧,你想什么呢?”潘嘉年碰了碰潘嘉业的肩膀。
潘嘉业这才回过神,他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潘嘉业说,“哥哥,咱们潘家是不是要完蛋了?”
潘嘉年埋头吃了几口饭,也是没什么胃口,他回答道,“别胡说。”
“同学们给我发来了不少截图,都是关于咱们家的新闻。工地上死了好多人,好像要问责的。咱们家公司所有的项目都要重新接受审查,同学们给我发信息,说是我们家怕是要破产了呢。”
现在的消息,真是又快又多,想瞒也瞒不了,也无法知道是真是假。但潘嘉业获得的这些消息都很靠谱。潘嘉年只是对潘嘉业说,“就算破产,也不会少你的吃穿用度,放心好了。”
潘嘉年派了家里的保姆来接应诗文,之后,他便和潘嘉业回到了老宅。
潘嘉业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沉默寡言的听话,洗过澡就独自一人关在房门里不再出来。潘嘉年有了单独的时间去潘老太太的屋子里一趟。
潘老太太的房间里,有一股陈旧的气味,混合着长久卧床的腐败气,他进门开了窗子,晾了十几分钟才又重新进去。
上一次是陆白月的帮忙,他才得以打开保险柜,这一次,确实潘老太太给他的。
按照密码提示,潘嘉年打开保险柜完全不费任何力气。
里面早就没有珠宝这些了,想必潘老太太在还能行动的时候,已经都处理掉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里面躺着的牛皮纸袋。
潘嘉年的手有些抖,多少年了,就算潘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一直都说自己是捡来的孩子。
又有谁能懂,那种寄人篱下,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又敏感脆弱的孩童,渐渐成长成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只是为了不让潘家人猜忌,他敛起自己全部的锋芒与想法。
潘嘉年打开牛皮纸袋。
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却足以让他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