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别怪万吟儿……
萧璟一一愣,一张俊脸一点点苍白下去。
他翕动着嘴唇,“不是,我不是……”
声音渐弱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萧璟一不是没想过虞烟还活着的可能性。尤其是他甘冒奇险,进了帝陵,却没发现虞烟的尸体时。
也想过,干脆辞官,天涯海角也要去寻回虞烟回来。
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这次,吴氏以死相逼,“阿一,你把那丫鬟父母接出顾府荣养,天天过得那般好的日子,比普通平头百姓舒服好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样就很够了。你为她毁了前程,先帝亲自为你指的阳关大道你不走,非要去守灵,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也不好总强着你什么。可是,辞官……辞官!阿一啊,你爹年纪不小了,你是他唯一的世子,你若是辞了官,你是要咱们萧家出一个光头侯爷吗?!”
吴氏哭得声泪俱下,吵闹着要在萧璟一面前一头撞死。
逼得萧璟一跪下,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发誓,绝不辞官,方肯罢休。
萧璟一心死了。
自来了孝陵卫上,萧璟一一张年轻的脸上,已见了些风霜。平日里也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守灵三年,不曾踏入相对繁华热闹的镇子一步。
只在静室里,对着一块碎了的玉牌发呆。
此次如不是地动大灾,他怕是还不会出来。
只是不曾想到,一出来,便遇见了活生生的虞烟。
像毕生所有的梦想一起实现。萧璟一生怕自己捧在手心的,只是个易碎的泡泡,他一不留心,就碎了。
稳了稳心神,萧璟一抬眼,“虞烟,此次地动,几日内恐还有余波,外面乱的很。你、你就先呆在我身边,我护着你。”
虞烟定定的,只不说话。
萧璟一“然后、然后……”他顿了顿,用了好大力气才道:“往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他声音越来越轻缓,“我、我从未,怪过你。你也别怪……”
“世子,”虞烟声音清亮地打断,“世子要怪我什么?”
她声音轻轻的,刀子一样磋磨着萧璟一心口:“怪我,不肯乖乖死在那皇陵里,却偏要闯出去,偏要活着?”
“我没有!”萧璟一沉声,终于问出这困扰了他三年,每每午夜梦回都觉心悸难忍的问题,“你既有法子从帝陵里逃出来,为何、为何不告诉我?我……”恨自己,恨得好苦!
若不是偌大一个武安侯府全靠自己撑着……
萧璟一不是没想过去死,把命还给虞烟。
骄纵了半世的武安侯府世子,手上不是没沾过人命,却从未想要,要身边的侍女替死!
他早就悔了!
萧璟一急急的,“我知道你在下面必是受了不少苦,我、我能补偿你的!你爹你娘,都在我给你买的小院里好好安养着,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过去看他们,他们过得很好,很不错!你那栋宅子,里面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摆设,我都吩咐了他们不许妄动,只等着你回去。虞烟,我、我……”
“世子觉得,奴婢真能回得去吗?”
明白虞烟的意思,可萧璟一不愿面对,“你什么意思?你一个逃奴,不回武安侯府,你要去哪儿?你别忘了,为先帝殉葬的,是萧贵人,离宫还家的,是流花。‘虞烟’的贱籍,还在顾家手里捏着。”
虞烟一滞。
倒没觉得如何意外。
她也想过,有朝一日不幸被萧璟一逮住,对方肯定要用她的身份拿捏。
她娘还在萧家养着,她也不愿和萧璟一起什么太大的冲突。
虞烟低头,寻思了片刻,“世子的意思,奴婢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