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正对我有敬的,有一些爱戴的,恐也只有我那些弟弟妹妹,还有常家几户了。”
“但他们对我的敬,只是因为我是长兄、有联姻,出于伦理纲常、出于姻亲,但对于我这个储君,其实敬畏之感并不多,并非是我做的不够多,不够努力,不够拼命,也非是我治下无方、包庇他人,而是因为我太过‘平庸’了。”
“平庸到他们觉得可以取而代之!”
“我展现的能力,在他们眼中,不够让他们服气。”
“即便我自认自己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但在他们眼里,我就只是跟着陛下,处理了一些奏疏,做了一些决定,参与了一些决策,而后便稳坐着太子之位。”
“所以有不少藩王内心是不甘的。”
“而我之前并没有察觉出来,或者是对此并不怎么敏感。”
“唉。”
“因为敢对我说真话的人太少了。”
“说的都是讨喜的话,说的都是一些好话,哪怕是我那些弟弟妹妹,碍于我这个兄长的身份,碍于我这个储君的身份,就算心里有抱怨,也不会明着说出来,只是私下在其他方面埋怨几声。”
“在这种情况下,就像夏之白说的,我变得越来越像陛下了。”
“因为我都是按照陛下的心思在做决定。”
“这并无问题。”
“只是听得太多,又始终没人来反对,自然而然就生出了一股‘傲气’,便是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也越听不进其他人的意见,只愿意继续跟着陛下的脚步,在一个小圈子里面荡悠。”
“但学的再像,我也始终不可能在陛下的道路上,青出于蓝的。”
“我还迷失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呵呵。”
朱标无奈摇摇头,带着几分苦涩。
他抬起头,阴沉的脸色,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悠然跟深邃。
他迈步,大步朝宫里走去。
李景隆狐疑的看了朱标几眼,也连忙追了上去,他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既然太子能从方才忧郁的状态清醒过来,也是好事,他自不会去自讨没趣。
但也是在心中暗暗记住了。
殿下不喜欢太多阿谀奉承,更想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刚进入宫中,朱标便道:“你去给我将算了,还是等几日吧,让孤先理一理头绪,等把头绪理清了,再把户部官员召集起来商讨一下。”
“你跟孤一路,只怕也冻着了。”
“等会自行走吧。”
李景隆连忙道:“臣遵命。”
简单吩咐了几句,朱标便回了东宫。
这一趟出宫之行,虽然没有得到太多实质性能做的意见,但却是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在哪,也让他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起了自身,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这远比去问如何来钱更有意义。
将朱标送回东宫后,李景隆并未直接出宫,而是转身去了武英殿,准备将殿下出宫生的事,禀告给陛下,虽然这有点不太地道,但他还是担心,夏之白说的那些话,会对殿下有影响。
为了以防万一。
也为了不生出太多意外。
他需谨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