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
秋风萧瑟,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也带起大片枯黄的树叶。
河边一草棚凉亭内,正坐着两名男子。
周宁蹙眉看了李笙一眼,头也不转的轻叹一声:“说吧,你这大晚上把我叫过来是想说什么。”
李笙没有吭声,望着目光有些冷淡的周宁,也是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周宁对自己算是亲近备至,如今短短一年出头,就已是物是人非,再也没了昔日的亲近。
他低声道:“周叔,你老了。”
周宁道:“人都会老,我自然不会例外,本就岁数上去了,多一些老态,再正常不过,而且生老病死,本就人之常情,你有什么事想说,就只管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胡闹,盐厂那边的任务很重。”
“我脱身不了太久。”
周宁依旧没给李笙太多好脸色。
李笙点点头,苦笑道:“周叔,我知道错了。”
“我当初是一时利益熏心,被那些人蛊惑,着了他们的道,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后悔莫及。”
周宁眉头一皱,冷声道:“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你并没有后悔,我也看不到你有丝毫后悔的迹象,你本就心高气傲,哪里能沉得下心做事,就算当时没有被说动,日后也还是会出走的。”
“性子如此。”
“你所谓的后悔,只不过是盐运司那边,不再跟你亲近,甚至跟你疏远了,你心中有些惊慌,担心会被夏大人报复,仅此而已,不过你大可放心,夏大人没有那么小的气量,甚至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夏大人的眼里是天下。”
“天下。”李笙面色一滞,有些不自然道:“周叔,你太看得起夏之白了,他懂得什么天下?他最近在做的事,我都有听说过,不就是在推动天下的盐政改革吗?”
“他不会真以为应天府做成了,就能在天下其他地方也办成?”
“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的确拿走了图纸,也盗走了不少资料信息,但正因为此,我借机认识了南方不少官员,也了解到南方很多情况,南方跟北方是截然不同的,有的事换了地方,就办不成了。”
“如今南方民意沸腾,他夏之白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李笙撇撇嘴,眼中露出一抹不屑。
他的确没有认错。
他直到现在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
良禽择木而栖。
夏之白根本就不重视他们,他们为夏之白做了这么多的事,弄出了这么多东西,结果夏之白是怎么对他们的?月俸没有提高多少,反而拿着他们的成果,在那里大肆邀功。
如今夏之白为朝廷五品官员。
其他人呢?
还不是丝毫未动。
周宁摇摇头。
李笙果然没任何悔改,甚至还越陷越深了。
周宁道:“如果你只是来跟我指责夏大人的,那我就离开了,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观点,鸡同鸭讲,又有什么必要?”
李笙目光微沉,咬牙道:“周叔,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
“盐运司那些人,不知道被夏之白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跑去跟夏之白勾搭在了一起,将我给抛到了一边,不过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这一年多里,我早私下跟南方官员有过联系。”
“南方的蒸汽机可都是我调试的。”
“只要南方还有一日在使用蒸汽机,我李笙就始终留有用武之地。”
“只是一直待在应天府终不是个办法。”
“周叔,我想南下。”
“这次找你过来,便是想请周叔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