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和杜子涵正走在一座深山老林间,只见绿荫参天,草木深秀,林中鸟兽盘旋,没想到话音刚落,草里突然跳出个持刀大汉,大喊:“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吓得时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喊,飞快把兜里的钱包递给了他,等人走后,两个人面面相觑,时书从袖子里掏出最后几块碎银:“幸好,我还在袖子里揣了几枚。”
杜子涵:“你还挺机灵的。”
时书:“哈哈哈,还行吧。”
“……”
流浪生活猝不及防铺展在眼前,时书早猜到过并不会好过。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时书几乎混迹在南下的流民队伍中,有的州府对流民较为友善,便会在城门外施粥。时书和杜子涵起初便跟在这群流民中。
不过流民大部分身体很差,营养匮乏,时不时看见病死的人。时书去打了几天工,攒钱买起草药,做起了游方的大夫,价格定的很低,薄利多销。
不过,时书只能治轻症,不敢治重症,也只会给人捡一些笼统的感冒发烧药,但在流民恶劣的坏境中已经算很好了。不过也遇到一些困难,比如患者贫穷交不起医药费,时书一手软免费送,过几天发现分文不挣,只好再去打工。总之虽有波澜,但解决后能保持稳定的生活。
没多久,官府收编流民,有的征去做徭役,有的带去军屯区服役,时书问杜子涵:“咱们要不要停下来?”
杜子涵说:“走吧?还没找到正义的人,等走累了,再安定。”
时书道:“我也这么想,大景江山秀丽,四处游走,就当是公路旅游了。”
不过,正义的人。到底什么算正义的人?至少要是仁义的人,三国演义里刘备那样的明主?然后自己和杜子涵去投靠他,建立一个为百姓的王朝。还是说,有没有揭竿而起的起义军呢?由百姓组成,为自己而战。
时书也觉得这些想法有些天真,新政之后,普天之下恐怕少有名声超越谢无炽的人,然而仁义有时候只是一种伪装。
时书和杜子涵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走动,经常夜里没地方可睡,住荒庙中,不过庆幸的是天气转暖,早已不再寒冷。没了谢无炽的官身文书,他俩不能再住驿站,只能借宿或者找块野坟地。
偶尔赶路会被村口大鹅狂追一百米,时书的惨叫扭曲地飘荡在天空上,不敢打鹅,打伤了还要赔,等跑出很远了和杜子涵对视,又忍不住开始狂笑。
大鹅还好,遇到脾气不好的狗群,来福腿也发抖。时书总结出了一套恐吓狗的方法,就是往地上一蹲假装摸石头,每次遇到狗就和杜子涵齐刷刷往地上蹲。
有时候一不小心还要被牛撵,被羊顶,捞鱼掉进河里,抓螃蟹被夹手,捉黄鳝弄一身泥,然后边跑边笑边叫。
最开始,时书不习惯餐风宿露的生活,夜里时常没床可睡,在深夜还有警惕和孤独之感,但时书路上也遇到一些猎人、行商、贩夫走卒,普通的百姓走南闯北,坚强的人都过着这种生活。挨饿,受寒,也要低头,沉默,淬炼自己。
乱世已至,与他们一起逃亡的百姓遍布道路。想要安定只能去民屯,或者找大户人家当工人,甚至卖身为奴,时书和杜子涵暂时不想停下来。
他们想往前走。
读书可以了解世界的深度,行路可以了解世界的广度。
时书还没走到过世界的尽头。
习惯了这种生活,就习惯了突然下暴雨浇得跟狗似的,住酒楼的柴房,半夜坐坟头讲鬼故事,爬树上躲开野狗,经常走夜路,边走边听杜子涵唱歌,听了几天发现是同一首,杜子涵天天跑调。
接近夏天,傍晚抬头就是晚霞。。
偶尔可以到农户家吃顿饭,之前有一家富户对时书特别热情,每日好酒好菜接待,后来才发现相中时书当上门女婿了,吓得他连夜就跑。情债真是还不干净啊。
但时书一般往寺里跑,基本上能接济一两天,久了不行。路上时常碰到村落的集市,时书摆摊卖药,杜子涵研究玄学算命,能赚取一些收入。但时书有一天说:“不是,我俩怎么越来越像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呢?”
杜子涵:“………………”
但是,时小书不卖假药!时书辩解说:“我许多药方都是林养春的绝学,他可是太医院首席御医。各位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林神医超绝金创药,消肿止痛去淤血,治疗风湿筋骨痛——怎么越说越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杜子涵狂笑声震动街市。
还发生过抢了生意,被泼皮无赖找上门来,换做以前时书会跟他们干,但现在拎包就跑。
白天走路,夜里清闲,时书有一段时间想过要不要写日记,但一拿起笔就想起某位故人,索性放弃了这个决定,每天只是记账。
一路过的不算差,但也不算好,钱反正总没有,每天兴冲冲地跑来跑去。没有归处也不错,那意味着完全的自由。
时书一开始还试图寻找其他的穿越者,或者打听哪里有正义之师,但目前并没得到很好的消息,杜子涵在衣服上用墨水写了个孤独的√3:“就这个图案,我们走南闯北,穿越者一看能认出来。”
时书:“你不怕再招个谢无炽那种的?”
杜子涵:“他那种,一万个人里也很少有一个吧。”
是啊,他在权力的道路上登峰造极,自己则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和谢无炽一起经历了很多,不管是相南寺,流水庵,舒康府,潜安府,还是三千里太阴府路……尽管以往的每一步都荆棘丛生,布满坎坷,走到尽头,喜怒哀乐尘埃落定,但不意味着他的一部分结束。